聽到我問他房子的意見,蕭沉收回遠眺海景的目光,看向我,黑色的衣衫在海風中微微拂動。他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就在我以為他又會用“隨便”或者沉默來敷衍時,他卻清晰地吐出了三個字:
“還不錯。”
聲音不高,卻足夠肯定。
“就這裡吧。談談是租是買。”聞言我心中一定,不再猶豫,對王中介道。
又考慮到他傷勢未愈,行動不便,我便想著一起通過王中介尋兩個手腳麻利、性子穩妥的男仆過來,負責日常灑掃、烹食和照料他的起居。
“我想雇兩個男仆照顧你,你傷勢還未痊愈”我將這個打算告訴他時,他的目光已經轉向了遠處的海平麵出神。聞言,他立刻轉過頭,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必了。”他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拒絕,“我……好多了,整日躺著反而於傷勢無益。有些事,我想自己做,也算活動活動筋骨。”
我看著他尚顯蒼白的臉色和行動間依舊能看出的滯澀,有些不讚同:“你的傷……”
“真的沒事。”他打斷我,目光轉向我,裡麵竟帶著一絲近乎懇求的堅持,“而且……我不習慣有陌生人在旁邊。”
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一軟,想著或許他是被之前牢獄和刑場上的經曆嚇怕了,對陌生人充滿了戒備。也罷,既然他想自己來,我便依他。
“那好吧,”我妥協道,“不過重活累活你不許碰,有什麼事情,我和你一起處理。”
他似乎是鬆了口氣,輕輕“嗯”了一聲,又重新將目光投向大海。
“哎呦老天奶奶啊,您真是菩薩下凡啦,跟個男人有商有量的,您這外來的貴客可不能被這些低賤的男人忽悠了啊。”王中介聞言實在看不過,說著試圖拉過我,被我側身避過。
“貴客您聽我說,這男人在床上伺候的再得勁,但這枕邊風可聽不得啊,男人啊就不能哄著,他們懂什麼,給點好臉就蹬鼻子上臉啊,不讓找男仆是怕有人和他爭寵吧?”
我懶得與她多費口舌,直接與她談起了交易。最終,我直接買下了這座帶著海聲與山影的小院。手續辦得很快,王中介揣著豐厚的傭金,喜笑顏開地駕著馬車離開了。
沒有了王中介的聒噪,小院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遠處隱約的海浪聲,和風吹過院內綠竹的沙沙輕響。
我心情頗好地環顧著這個即將成為我們暫時容身之所的地方,雖然是在這扭曲的國度裡,但至少有了片瓦遮頭,有了片刻的安寧,還有這片難得的海景。
聽著不遠處規律的海浪聲,看著蕭沉站在院中,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的海平麵,側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你說這小院叫什麼好?”聽不到回答,我一轉頭,卻發現蕭沉的臉色不知何時沉了下來。
他站在井邊,目光低垂,看著青石板的縫隙,方才看到大海時眼中那抹極淡的驚奇和舒緩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讓人捉摸不透的鬱色。
這變臉的速度,堪比海上忽起的風暴。
我有些納悶,走到他身邊,問道:“怎麼了?剛才看你不是挺喜歡這房子的嗎?怎麼中介一走,臉就拉得這麼長?”
他聞言,抬起頭看向我,臉色變了幾變,似乎有些話在喉嚨裡滾了又滾,最終才帶著一種刻意的平靜,開口問道:
“喜歡是喜歡。”他先肯定了這一點,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了明顯的質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但是,我們不是還有不到一年就走了嘛?”
他刻意加重了“我們”這兩個字,目光緊緊鎖住我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像是在觀察我是否對這個共同離開的承諾產生了動搖。
“為什麼要買啊?”
他繼續追問,聲音裡帶上了一點他自己可能都沒察覺的尖銳。
“怎麼,你反悔了?不想離開這個女尊國了?像那個小泉說的,每個來到這裡的女人,最後都樂不思蜀?”
原來症結在這裡。
我看著他眼中那混合著不信任和某種……或許是擔心被困在這裡的不安,心中一時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他這腦子,轉得倒是快,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院子中間,感受著帶著鹹味的海風拂過麵頰,然後才轉身,迎上他審視的目光,語氣坦然,甚至帶著一點理直氣壯:
“肯定要離開啊。”我先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然後,我走近他幾步,直到我們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我的目光落在他那半張傷痕未愈、卻依舊難掩清俊的臉上,聲音不自覺地放緩了些,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近乎鄭重的意味:
“但是,我們不是還有七天,”我清晰地吐出這個數字。
“就要登記成親了嗎?”
我看到他瞳孔微縮,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提起這個。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我想……有我們自己的家。”
“家”。
這個字眼從我口中說出來,帶著一種陌生的、卻又無比自然的暖意。
不是為了囚禁,不是為了享受女尊國的樂趣,更不是為了所謂的樂不思蜀。
僅僅是因為,七天後,在鳳翔女國這荒誕的規則下,我們將要綁定一個“妻主”與“正夫”的名分。
哪怕這名分是權宜之計,哪怕這“家”隻是暫時的避風港。
但在那一年之期到來之前,在離開這個牢籠之前……
我想和你,有個像樣的,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海風在我們之間靜靜流淌,吹動了他的衣袂,也吹動了我額前的碎發。
他看著我,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回答,眼中的質疑和尖銳漸漸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所取代,那裡麵有愕然,有不解,或許……還有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容。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再次望向了遠處那片蔚藍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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