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沉眼中那份執拗的堅持,我終究還是妥協了。或許經曆過牢獄之災和那些不堪回首的折磨後,他對陌生人充滿了警惕和排斥。
“好吧,”我歎了口氣,“就依你,不雇傭男侍了。”
我看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不過,等你以後恢複記憶了,可彆誣賴我,說我在女尊國苛待你,不給你好好吃飯,淨拿辟穀丹糊弄你……”
聽到恢複記憶四個字,他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難得地、極其輕微地鬆動了一下,唇角似乎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彎,露出一個極淡極淡的、幾乎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雖然轉瞬即逝,卻如同陰霾天空乍現的一縷陽光。
“自然。”他轉回頭,看向我,語氣也帶上了一絲罕見的、近乎輕鬆的意味:
這一個笑容,像是一道陽光,瞬間驅散了我心中因為他拒絕雇傭男侍而產生的鬱悶,那一刻,我覺得連日來的小心翼翼和付出,似乎都值得了。
傍晚時分,夕陽將海麵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我提議去坐坐那艘新買的小船,在近海處轉轉,還能看看夜間的海。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那艘隨著波浪輕輕搖曳的小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月色很好,清輝灑在海麵上,碎成萬千銀鱗。小船隨著波浪輕輕起伏,我坐在船尾,隨意地劃著槳,他則坐在船頭。
他拿出我給他的照明符紙,好奇地拿在手中把玩。他輕輕一撕,
“噗!”一聲輕響,符紙無風自燃,瞬間亮起一團柔和的光球,將他籠罩在一圈光暈裡,映得他那半張完好的側臉輪廓清晰,眸中也仿佛落入了星辰。
他看著那團光,眼中閃過一絲成功的訝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他似乎覺得這很有趣,將符紙揮舞到高處,隨著照亮範圍的擴大,那光芒也隨之明滅不定,在海風的吹拂下,竟有幾分像人間孩童玩耍的、最簡易的煙花。
我看著他專注而新奇的模樣,那雙平日裡盛滿了戒備和冰冷的眸子,此刻在符紙柔和的光線下,竟顯得有幾分可愛?
“好玩嗎?”我忍不住笑著問道。
他聞言,眼中的欣喜退散,沉默了一下,看著手中明滅的光芒,又看了看我,語氣帶點複雜的意味,低聲道:“尚可。”
我還沒來及細思,我是不是哪裡又說錯了話,惹惱了他,這怎麼玩的好好的就又要拉長臉,一個稍大的浪頭打來,船身猛地一晃!
坐在船頭的蕭沉似乎沒坐穩,身體猛的一晃,向一側傾斜!
我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環住了他的腰,將他攬入懷中,穩住了他的身形!
蕭沉的身體在我碰到他的瞬間猛地一僵!隨即開始了劇烈的掙紮!想要脫離我的懷抱。手臂用力地推拒著我的胸膛,喉間甚至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帶著驚怒的低吼!
“放開!”
“彆鬨。”怕他掉到海裡,我臂彎收緊了些,感受著他單薄衣衫下緊繃的肌肉和急促的心跳,我將他更牢的圈在懷裡,但語氣放的很輕,帶著一絲勸哄的意味,低聲在他耳邊道:
“浪大船小,小心掉海裡了。”我的聲音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再生病了怎麼辦?我可要心疼的。”
或許是我的語氣沒有帶有壓迫感,或許是他自己也意識到在顛簸的小船上掙紮的危險,他抗拒的力道漸漸弱了下去,身體卻依舊僵硬著,靠在我身上,一動不動。
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透過衣衫傳來,有些溫熱。他沒有再說話,隻是低著頭,將臉埋在我看不見的角度,沉默著。
我也放鬆了手臂的力道,輕輕攬著他,感受著這久違的、將他擁入懷中的踏實感,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和高興。
海風帶著鹹味吹拂著我們的發絲,因為離得很近,我們的頭發甚至隨風糾纏到了一起,我不由想起人間有句話叫結發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