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驚瀾用腳尖不輕不重地踹了那正夫一下:
“行了,彆光顧著布菜了。今天帶你來,不是讓你當啞巴的。說吧,那些個公子哥兒,托你傳什麼話來著?”
那柳正夫被她踹得身體一晃,連忙穩住,放下筷子,重新跪正了身子,麵向我,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慘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僵硬:
“恭喜楚大人即將大婚,此乃天大喜事。”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前次將軍府宴後,簾後貴賓席的幾位公子,仰慕楚大人英姿,又聞聽楚大人即將大婚,便托了家中長輩,輾轉求到奴這裡,想……想請將軍做個媒……”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也似乎是在觀察我的臉色。
我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貴公子?做媒?
那柳正夫接著說道:
“幾位公子的意思,是……若是楚大人不棄,他們願自薦為侍夫,可與正夫一同進門,不分先後,隻求能侍奉大人左右”
“他們皆是鸞鏡城中有頭有臉人家的嫡出公子,品貌才情俱是上佳,還望……還望楚大人能稍加考慮,挑選一二……”
什麼?!
我聽得一時懵住了?!
侍夫?還幾位?一同進門?
這都什麼跟什麼?
我大婚在即,居然有人上趕著要給我塞男人?
我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蕭沉。
隻見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我,那雙總是沉靜或壓抑的眸子裡,此刻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以及一種……猝不及防的、被冒犯的怒意。
他緊緊盯著我,似乎在等我的反應。
還沒等我從這荒謬的提議中回過神來,那正夫看著我的臉色,又趕緊補充道:
“還有……宮裡的貴人……也托人問了問口風……隻是宮裡的規矩大,就不能這般倉促了,須得從長計議……”
宮裡?!
這下我徹底回過神來了,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直衝頭頂。這不僅僅是貴公子們,連宮裡的貴人都摻和進來了?這是準備給我塞一堆男人?!
我還沒開口,洛驚瀾已經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一腳輕輕踹在那柳正夫的小腿上:“行了行了,囉裡吧嗦說完了沒?說完了就閉嘴,滾一邊去拿酒來,彆在這兒耽誤我們喝酒!”
那正夫被踹得身子一歪,又連忙跪好,連聲應是,然後又用那種爬行的姿勢,挪到不遠處的酒櫃旁,去取酒了。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看向洛驚瀾,語氣清晰而堅定:“多謝洛將軍和柳正夫,還有各位公子、貴人的美意。不過,楚某一介粗人,實在當不起這般厚愛。”
我感覺到身側的蕭沉,呼吸似乎凝滯了一瞬。
我頓了頓,看著洛驚瀾那帶著看好戲意味的臉,又看了一眼臉色依舊蒼白的蕭沉,心一橫,索性把話說得更糙更絕些,好斷了這些人的念想:“我楚傾就是個粗人,那些貴公子金尊玉貴,楚某粗手粗腳,也不敢唐突,實在不敢高攀。”
我側頭看了一眼蕭沉,故意用了一種略顯輕佻卻不容置疑的語氣,“我就適合我家蕭沉這樣的,帶勁的,實在。”
“帶勁的”三個字出口,我明顯感覺到蕭沉的身體僵了一下,他飛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裡除了震驚未退,又添上了一層清晰的不悅和羞惱。顯然,他極不喜歡我這樣形容他,尤其是在這種場合。
那取酒回來的正夫似乎沒料到我會拒絕得如此乾脆直接,還用了這般粗俗的言辭,一時有些語塞,張了張嘴還想再勸:
“楚大人,您再考慮考慮,那幾位公子都是知書達理,容貌才情皆是上上之選,定能……”
但洛驚瀾已經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聽到了沒?楚道友沒那個心思,你回去就這麼回那些癡心妄想的公子哥兒!”
她接過正夫顫抖著雙手奉上的酒壺,給自己滿上,然後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一邊待著去,彆礙眼。”
那正夫嚇得噤聲,再不敢多言,又爬回她身側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