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隻是事急從權。雨停了便好。”
恰在此時,車夫帶著一身泥水從廟外快步進來,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笑容:
“二老爺,少夫人,車輪已經從石縫中弄出,車軸也已勉強修整,應無大礙,可以上路了。隻是道路依舊泥濘,行車恐怕還有些顛簸。”
孟淮止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片陰影:
“能走便好。收拾一下,準備回府。”
挽秋早已醒來,正手腳麻利地將昨夜烘烤得半乾的披風為阮如玉重新披上,又仔細為她整理略顯淩亂的發鬢,低聲道:
“娘子,回去便能好好歇息了。”
一行人很快收拾停當。
孟淮止率先步出破廟,晨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勾勒出挺拔冷硬的輪廓。
車夫此刻已將馬車駕至廟前空地上等候。
孟淮止走到他的駿馬旁,利落地翻身上馬,動作流暢而富有美感。
他並未再看阮如玉,目光平視前方,對車夫沉聲道:
“路上穩著些。”
“是,二老爺!”
馬車緩緩啟動,碾過濕軟泥濘的道路,果然還有些顛簸,但比之昨日的驚險已好了太多。
孟淮止控著韁繩,騎著馬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側後方。
晨風吹拂,帶來濕潤的涼意。他端坐於馬背之上,身姿筆挺,日光在他肩頭跳躍。
侯府的輪廓已隱約可見於晨霧之中,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隻見竹生策馬疾馳而來,到了近前猛地勒住韁繩,馬匹前蹄揚起,濺起一片泥水。
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對著孟淮止單膝跪地,氣息微促卻吐字清晰:
“主子,宮裡來了急旨,皇上召您即刻入宮議事。”
孟淮止眉頭微蹙,握韁繩的手緊了緊。
他抬眼望了望不遠處的侯府,又轉向一旁的馬車,沉吟一瞬,隨即利落地翻身下馬。
他走到馬車旁,車簾適時地被挽秋從內掀開一角,露出阮如玉有些嬌憨的側臉。
“宮中急召,我需即刻入宮。”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比平日多了幾分鄭重,
“你先行回府好生歇息。”
阮如玉微微頷首,眼簾輕垂,語氣溫順:
“國事要緊,小叔叔快去吧。如玉省得。”
孟淮止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似還有話要說,不過最終卻隻化作一個簡單的頷首。
他不再多言,轉身利落地重新上馬,調轉馬頭時玄色披風在晨風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走。”
他對竹生令道,隨即一夾馬腹,駿馬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竹生緊隨其後,兩騎很快消失在街道儘頭。
阮如玉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直到車簾緩緩落下,將漸亮的晨光隔絕在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