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的空氣,被蘇晚晴那一個“說”字抽成了真空。
壓抑,沉悶,令人胸口發堵。
那個領頭的仆人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
額頭的冷汗,已經洇濕了地毯。
“冤枉!夫人,我說的句句屬實啊!”
他猛地抬頭,聲音淒厲,臉上硬生生擠出驚恐與委屈交織的表情。
“不止我一個人看見了!阿福也看見了!”
他指向旁邊那個早已嚇得麵無人色的年輕仆人,語速快得像在倒豆子。
“我們……我們就是想進去幫少爺整理一下床鋪……”
“您若不信,可以親自上去查驗!東西……東西就在少爺的枕頭下麵!”
林世傑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看了一眼林玄。
這個剛回家的兒子,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仿佛在欣賞一出與自己無關的蹩腳戲劇。
他又看了一眼妻子。
那雙眼睛裡,是即將焚儘一切的怒火。
最終,他將冰冷的目光鎖定在那個跪著的仆人身上,吐出兩個字。
“帶路。”
一行人沉默地走上三樓。
厚重的羊毛地毯吞噬了所有腳步聲,空曠的樓梯間,隻剩下壓抑的呼吸在回蕩。
林玄跟在父母身後,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嘖,起手就是人證物證俱全的死局,經典。】
他內心開啟彈幕模式。
【這個叫林天的弟弟,手段糙了點,但執行力還行。大姐林清寒,冰山臉看不出想法,段位不明。四妹林夢瑤,純純的擔心,小白兔。至於二姐林紫嫣……嗯,還在玩手機,究極場外觀眾。】
他像個資深導播,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每個“演員”的微表情。
三樓套房那扇厚重的實木門被推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領頭的仆人哆哆嗦嗦地走到床邊。
他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掀開了那個用頂級天鵝絨包裹的枕頭。
一抹豔麗的蕾絲邊角,突兀地出現在雪白的床單上。
刺眼。
林清寒那張冰山臉上瞬間覆滿寒霜,羞憤與怒火在她眼中交織,幾乎要凝成實質。
林世傑的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骨節發出“咯咯”的脆響。
“林玄!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林天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滿臉痛心疾首,仿佛信仰崩塌。
“那可是大姐!是我們血脈相連的親人!你才剛回家,怎麼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清冷理智的女聲打斷。
“這事不是他做的。”
說話的,竟然是林清寒。
她沒有看林玄,而是用審視的目光掃過那兩個仆人,語氣像是在宣讀一份商業報告。
“第一,風險與收益不符。這麼做的後果是徹底被家族驅逐,收益為零,一個正常人不會做。”
“第二,手段過於愚蠢低級,不符合一個能在貧民窟獨自活到十八歲的人應有的心智。”
“這是栽贓。”
林天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想引爆的“炸彈”,竟然用如此冷靜的方式,親手拆解了引信!
他立刻轉向林玄,試圖用道德繼續施壓。
“林玄!你聽見沒有!大姐她還在為你說話!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還不快點承認錯誤,求得大家的原諒!”
然而,林玄還沒來得及表演。
“啪!”
一聲無比清脆的耳光,響徹整個房間。
蘇晚晴不知何時已走到林天麵前,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臉上,用儘了全力。
整個房間,瞬間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