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價值不菲的單向防窺落地窗,在地毯上切割出溫暖的棱角。
林玄在一張足以讓他自由翻滾的大床上醒來。
骨頭縫裡都透著一股被金錢徹底腐蝕的、墮落的舒坦。
真他娘的舒服。
這才是人生!
想他穿越前,每天叫醒他的不是夢想,是隔壁大叔堪比施工現場的呼嚕聲。
而現在……
除了窗外的鳥語花香,還有……
啪。
啪……啪。
一陣極富節奏感,但微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掉的聲音,幽靈般從樓下傳來。
林玄側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是吧,阿sir?這都一夜了,還在打卡上班?
我那便宜弟弟,不僅演技精湛,身體素質也屬實過硬,是個狼人。
我那點精神暗示,效果這麼立竿見影?早知道應該去應聘催眠大師,時薪肯定比當豪門少爺高。
他掀開絲滑的蠶絲被,套上浴袍,趿拉著拖鞋,像個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優哉遊哉地晃下了樓。
聲音的源頭,正是昨天那個淪為舞台的房間。
林玄悄悄推開一條門縫。
“噗——”
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好家夥,這造型,畢加索見了都得遞根煙,還得尊稱一聲“老師”。
隻見林天還直挺挺地跪在原地。
那張臉已經不能稱之為臉了,更像一個被熊孩子用紫色和紅色蠟筆胡亂塗抹過的發麵饅頭,五官扭曲地擠在一起,腫脹的眼皮下,眼神空洞,動作機械。
他揚起手,又無力地落下。
“啪。”
那聲音沉悶無比,像是拍在一塊吸飽了水的濕抹布上。
嘖嘖嘖,慘,太慘了。
林玄摸著下巴,一本正經地評價著。
再讓他扇下去,我怕林家明天就要對外宣布,天少爺因醉心行為藝術,不幸獻身了。
樂子看夠了,再玩就過火了,我可是個熱愛和平、心疼弟弟的好哥哥。
心念一動。
那一縷纏繞在林天意誌上的精神力,如青煙般悄然散去。
“啪。”
林天又機械地扇了自己一下。
隨即,他的動作猛地僵住。
下一秒,仿佛積攢了一整夜的痛覺,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衝垮了他麻木的神經!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從他喉嚨裡炸開。
他眼中的空洞瞬間被無窮無儘的血絲與劇痛填滿,身體一軟,直挺挺向後倒去,“咚”的一聲,後腦勺與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兩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這動靜,瞬間驚醒了整棟彆墅。
林世傑和蘇晚晴第一個衝來,身後跟著三位風格各異的姐妹。
當看清房內慘狀時,饒是見慣了大場麵的眾人,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天兒!”
蘇晚晴發出一聲驚呼,二十年的養育之情讓她心痛難忍。
林世傑臉色鐵青,對著趕來的仆人怒吼道:“來人!叫醫生!”
而三姐妹的反應,則截然不同。
二姐林紫嫣抱臂靠在門框上,先是震驚,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鄙夷。
“還真有毅力,我還以為他演演戲就算了。”
“可惜,用力過猛,把自己玩廢了,蠢貨。”
四妹林夢瑤則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大眼睛裡閃爍著學術的光芒,喃喃自語:“典型的‘過度補償’心理防衛機製!通過極端的自殘行為,來抵消內心的罪惡感,並博取同情。唔……這個案例太經典了,值得記錄。”
大姐林清寒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進來。
她那張冰山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徑直走到林天身邊,蹲下,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精準地探了探林天脖頸的脈搏。
片刻後,她站起身,語氣平淡得像在播報天氣。
“死不了。”
“皮外傷,輕微腦震蕩,暈過去了而已。”
林玄站在一旁,將三位姐姐的反應儘收眼底。
嘖,這反應……跟說好的劇本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