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景家莊園的上空,盤旋著一股看不見的低氣壓。原本張燈結彩,為年度大比準備的喜慶裝飾還沒來得及撤下,卻已經蒙上了一層灰敗的陰影。
莊園裡的仆人護衛走路都踮著腳尖,說話不敢大聲,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哪位高層的黴頭。
地牢。陰暗,潮濕,彌漫著血腥和腐臭。
家主景瀾親自坐鎮,麵前的茶換了一杯又一杯,早已冰涼。
“說!秦家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神飼組織的聯絡人是誰!你們在家族裡,還有多少同黨!”景瀾一腳踹翻身旁的火盆,火星四濺,照亮了他扭曲的臉。
被吊在刑架上的景明早已不成人形,渾身是傷,唯獨那條留有黑色紋路的手臂被特意“保護”了起來,作為鐵證。他隻是低著頭,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笑,一言不發。
另一間牢房裡,景泰被廢掉了大半修為,但無論景瀾和長老們如何逼問,他都隻是閉著眼,不看不聽,不說。
嘴硬得很。
景瀾氣得渾身發抖,又摔碎了一個杯子。他知道,這已經不是嚴刑逼供能解決的問題了。這兩個叛徒在等,在賭。
他們在賭京城秦家會出手撈人,在賭景家不敢真的把事情鬨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而整個景家上下,其實也在等。
從家主景瀾,到各位長老,再到每一個普通的家族子弟,他們每天都會下意識地望向莊園深處那座最雅致的彆院,“聽瀾軒”。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今能決定景泰生死的,能決定景家未來走向的,甚至能決定整個西境格局的,不是家主景瀾,而是那個此刻正在聽瀾軒裡的林家少爺。
然而,萬眾矚目的林玄,卻安靜得令人心慌。
他徹底把自己活成了一個來西境度假的閒散貴公子。
聽瀾軒,後院。
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葡萄藤架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林玄正半躺在一張搖椅上,手裡拿著一根狗尾巴草,百無聊賴地去戳一隻趴在石桌上打盹的橘貓的鼻子。
“咪咪,來,握個手。”林玄把狗尾巴草換到左手,伸出右手。
橘貓眼皮都懶得抬,尾巴尖不耐煩地甩了甩,翻了個身,把屁股對準了他。
“嘿,你這貓,一點麵子都不給啊。”
旁邊,林夢瑤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興致勃勃地戳著一個螞蟻窩,嘴裡念念有詞:“小的們,衝啊!占領那個土坡!把那隻大青蟲抓回來給大王當晚餐!”
蘇櫻則端著一盤剛切好的冰鎮麒麟瓜,嫋嫋婷婷地走來,裙擺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整個院子,一派歲月靜好,與世無爭。
這副景象,落在剛從外麵回來的林紫嫣眼中,簡直是火上澆油。
她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噠噠”的急促聲響,一把搶過林玄手裡的狗尾巴草。
“弟弟!”林紫嫣終於忍不住了,她叉著腰,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著,“你到底在等什麼啊?現在外麵都快亂成一鍋粥了!景瀾那個老頭急得嘴上都起泡了,天天派人往這裡送東西,就差沒把祖宗牌位送過來給你上香了!”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景泰的罪名已經板上釘釘,隻要你開口,景瀾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把景泰那一脈連根拔起!我們還能順藤摸瓜,把秦家和神飼組織安插在西境的釘子全都拔掉!你在這裡逗貓算怎麼回事?”
林玄懶洋洋地從搖椅上坐起身,打了個哈欠,接過蘇櫻遞來的一塊西瓜。
“二姐,彆急嘛。”他咬了一口瓜,含糊不清地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釣魚也得有耐心。你現在把杆提起來,頂多釣上來一條半死不活的景泰。有什麼意思?”
【急了急了,她又急了。】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殺殺,莽夫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