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的迷霧濃得像化不開的墨，磷火在枯枝敗葉間明明滅滅，映得慕容豔那張豔若桃李的臉，一半是赤紅的魔戾，一半是殘存的清明。
她的指尖攥著那枚浸染了雲霄精血的戰國紅吊墜，紅黃纏絲的紋路在迷霧裡泛著妖異的光，吊墜的尖端堪堪抵在雲霄的心口。冰涼的石麵貼著他滾燙的肌膚，透過單薄的衣衫，慕容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裡有力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叩擊她瀕臨破碎的理智。
“小豔……”雲霄沒有躲，他甚至微微挺起了胸膛，任由那枚尖銳的吊墜刺破衣料，蹭過他溫熱的皮膚。他的俊臉蒼白得近乎透明，嘴角還凝著一絲未乾的血跡，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盛滿了化不開的溫柔，像是春日裡融化的冰雪，能將世間所有的戾氣都焐熱，“殺了我，是不是就能讓你好受一點？”
慕容豔的指尖猛地一顫。
洪荒煞氣在她的四肢百骸裡瘋狂衝撞，像是無數條毒蛇在啃噬她的骨髓，那股冰冷的殺戮欲望幾乎要將她的靈魂撕裂。可雲霄的聲音，卻像是一道溫暖的光，硬生生地劈開了她腦海裡的混沌。
她看到了，看到了他們在朝陽夜市搶烤冷麵的樣子——她踮著腳，故意把醬汁蹭到他的下巴上，看著他氣急敗壞地追著她跑，夜市的燈火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看到了他們在北票戰國紅市場挑石頭的樣子——她抱著一塊纏絲漂亮的原石耍賴，非要他買下來，不然就坐在地上不起來，他無奈又寵溺地揉著她的頭發，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看到了他們在鳳凰山看日出的樣子——清晨的風有點涼，他把她裹在自己的外套裡，兩個人依偎著，等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她偷偷在他的側臉印下一個帶著烤冷麵香味的吻……
“不……”慕容豔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破碎的嗚咽，赤紅的眸子裡，有晶瑩的淚珠滾落，砸在戰國紅吊墜上，濺起細碎的光。她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黑色的血珠順著指縫滴落，“雲霄……我……我控製不住……”
“我知道。”雲霄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他緩緩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被她猛地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心疼更濃了，“彆怕，我陪著你。”
“陪著她？”一道尖利的女聲突然劃破迷霧，美杜莎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緩步走了過來。她依舊穿著那件紫色的緊身長裙，裙擺下的長腿裹著黑色蕾絲絲襪，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踩踏著人心。她的金發披散在肩頭，蛇瞳裡閃爍著戲謔的光，目光在慕容豔和雲霄之間流連，“真是感人肺腑啊。可惜，在這黑山之上，感情最不值錢。”
她的話音剛落，萊特寧就拖著被鐵鏈鎖住的潤下，從迷霧裡鑽了出來。他的寬簷帽歪在一邊，露出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慕容豔敞開的領口——那裡因為方才的掙紮，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那道深深的溝壑。他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搓著手，語氣猥瑣至極：“美杜莎大人說得對！這小娘們兒就是矯情！直接把她的煞氣逼出來，讓她變成殺人機器多好！老子還等著玩……”
“閉嘴！”美杜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蛇瞳裡閃過一絲殺意，“廢物，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扔進老妖的洞府，讓他把你煉成肥料。”
萊特寧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閉上了嘴，卻還是不死心地偷偷瞄著慕容豔和潤下。
潤下的粉色連衣裙已經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露出了纖細的腰肢和雪白的大腿。她的頭發淩亂地貼在汗涔涔的額角，嘴角的血跡已經乾涸，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卻滿是倔強。她看著慕容豔，拚命地掙紮著，聲音嘶啞地喊道：“慕容姐！彆聽她的！雲霄哥是真心對你好！你醒醒啊！”
潤下的話像是一根針，狠狠紮進了慕容豔的心裡。
洪荒煞氣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在她的體內炸開！
“啊——！”慕容豔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赤紅的眸子裡，黑氣翻湧，指甲瞬間變得又尖又長，閃爍著寒光。她握著戰國紅吊墜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吊墜的尖端深深刺入雲霄的衣料，刺破了他的皮膚，溫熱的血液瞬間滲了出來，染紅了那紅黃纏絲的紋路。
“小豔！”雲霄悶哼一聲，卻依舊沒有躲。他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他喘不過氣來，“堅持住！戰國紅能壓製煞氣！相信我！”
就在這時，大地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轟隆隆——
腳下的碎石紛紛滾落，遠處的山林裡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蘇醒。迷霧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吹散，露出了一座陰森的洞府，洞府的石門上刻著扭曲的符文，散發著濃鬱的妖氣。
一道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從洞府裡傳了出來，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囂張：“吵吵鬨鬨的，擾了老夫的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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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一道墨綠色的藤蔓突然從洞府裡竄了出來，如同一條巨蟒，朝著慕容豔手中的戰國紅吊墜纏了過去！
“不好！是黑山老妖！”美杜莎的臉色驟變，她猛地後退一步，蛇瞳裡閃過一絲忌憚。
黑山老妖，是這黑山山脈的主宰，修煉了上千年的樹精，本體是一棵千年古槐，能操控草木，吞噬生靈，最擅長掠奪寶物和修煉資源。他早就覬覦慕容豔體內的洪荒煞氣和那枚戰國紅吊墜，隻是一直蟄伏不出，等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藤蔓的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纏到了慕容豔的手腕。
“滾開！”慕容豔怒吼一聲，體內的煞氣猛地爆發，黑氣順著藤蔓蔓延而去。藤蔓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像是被強酸腐蝕了一般，迅速枯萎。
“有意思！”洞府裡傳來黑山老妖的怪笑，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袍，臉上布滿了皺紋，像是老樹皮一般，一雙眼睛卻閃爍著綠油油的光，死死地盯著慕容豔手中的戰國紅吊墜，“洪荒煞氣，戰國紅髓，兩樣寶貝齊聚一身，真是天助我也！”
黑山老妖的目光掃過雲霄，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小子，識相的就滾遠點，不然，老夫就把你煉成養料！”
“想要動她，先過我這關！”雲霄猛地擋在慕容豔身前，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手腕。他的眼神堅定得可怕，漆黑的眸子裡，是破釜沉舟的決絕，“老妖，你要是敢傷她一根汗毛，我就立刻自儘，讓你永遠得不到我的精血！你應該知道，這戰國紅吊墜，離了我的精血，就是一塊廢石！”
黑山老妖的臉色變了變。
他自然知道，那枚戰國紅吊墜之所以能壓製洪荒煞氣，全靠雲霄的精血滋養。若是雲霄死了，吊墜的力量就會大打折扣，慕容豔體內的煞氣也會徹底失控，到時候，彆說掠奪寶物，恐怕連他自己都要遭殃。
“你敢威脅老夫？”黑山老妖的聲音陰沉得可怕，綠油油的眼睛裡殺意翻騰。
“我有什麼不敢的？”雲霄冷笑一聲，匕首的尖端又往手腕上壓了壓，鮮紅的血液滲了出來，“我雲霄這輩子，什麼都能讓，唯獨她，不能讓！”
“好一對癡情的狗男女！”美杜莎突然笑了起來，她的蛇瞳裡閃爍著算計的光，“老妖，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幫你拿下慕容豔，你幫我殺了雲霄，事成之後，煞氣歸你，吊墜歸我，如何？”
“你覺得老夫會信你？”黑山老妖冷哼一聲，“蛇蠍心腸的女人，最不可信。”
“信不信由你。”美杜莎聳了聳肩，她的指尖凝聚起一道黑氣，“反正，今天這慕容豔，我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