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外一處。
“你們站在這裡乾什麼!!”
夕陽的餘暉,是漂亮的,然而霸刀山莊長老厲峰,矗立在某處廳堂的中心,身形微微佝僂,並非老態,而是一種猛獸撲食前蓄力的姿態,說出來這區區幾個字的時候,那是咬牙切齒。
站在他麵前的,正是蓬萊仙島島主羅江流、曲玉宗宗主陳未然、天劍閣閣主馮成德!
這三位在碧波郡跺跺腳都能讓一方震動的宗主級人物,此刻卻如同三個犯了錯、等待師長訓斥的學童一般,低眉順眼,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威嚴與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恐懼、不安與極力掩飾的委屈的複雜神色。
為何隻有他們三人在此?並非其他六宗宗主對厲峰不敬,而是在這九宗聯盟內部,早已形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二八格局。
即八成的核心利益與決策權,實則掌握在實力最強的前兩三家宗門手中,剩餘的宗門,更多的是一種陪襯與點綴,用以彰顯聯盟的廣泛代表性與人情味。
在這種覲見霸刀山莊實權長老的場合,自然隻有羅江流等排名最靠前的三位宗主有資格站在這裡。
而這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足數十息。
最終,還是陳未然率先承受不住這可怕的壓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厲長老,您千萬莫要太過憂心……”
“我們已經加派了人手,全力在島內及周邊海域搜尋厲師侄他們的蹤跡。”
“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一旁的馮成德也連忙接口,語氣急促,仿佛生怕說慢了就會大禍臨頭:“是啊是啊!厲長老!我們三宗所有能動用的弟子、長老,甚至連一些閉關的老家夥都被我們請出來了!”
“都派出去了!地毯式搜索!便是掘地三尺,也定要找到厲師侄他們的下落!”
羅江流見狀,也硬著頭皮,用一種試圖安撫卻更顯蒼白的語氣補充道:“長老明鑒,或許是驚鴻師侄他們在狩獵中偶遇了什麼罕見的機緣,一時耽擱了行程。”
“又或者是不小心誤入了某處隱秘的上古洞府……”
“年輕人嘛,見到寶貝,難免會有些忘乎所以……這都是有可能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
直到。
“放屁!!”
厲峰猛地發出一聲炸雷般的怒吼!
他右手猛地抬起,攜帶著狂暴的元罡,狠狠一掌拍在身旁那張堅硬的紫檀木茶幾上!
“轟隆——!!!”
一聲巨響!那張價值不菲的茶幾,瞬間被拍得粉碎!
木屑混合著瓷器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而出!甚至將不遠處的牆壁都砸出了數個深深的坑洞!
厲峰“謔”地一下站直了身體!
他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眼前三個被嚇得渾身一哆嗦的宗主,聲音因憤怒而變得嘶啞扭曲。
“你們他媽的是不是把老子當成三歲小孩在哄?!”
他一步踏前,身上的殺氣幾乎要凝成實質!“這麼長時間了!人回不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連他娘的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找不到!”
“這他娘的不是死了是什麼?!”
他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幾乎要戳到羅江流的鼻子上:“你們是不是就想跟老子玩那套!把人定性成失蹤!然後就可以糊弄過去了?!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了?!啊?!”
厲峰怒火滔滔!
他看著眼前這三張寫滿了虛偽與驚恐的臉,隻覺得一陣陣的惡心!
惡心!真是他媽的惡心透頂!
作為一宗之主,不想著如何保護自家弟子,反倒是一個個舔著臉跑來巴結他霸刀山莊!
這本就是一種令人不齒的行徑!是軟骨頭的表現!
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居然還敢在這裡擺出一副無辜、不知情的模樣,用那些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的屁話來搪塞他!
虛偽!至極的虛偽!畜牲一樣的東西!老畜生!早就該把這三個玩意兒給剁了!頂尖的老畜生!
在厲峰看來,霸刀山莊這次損失如此慘重,這口黑鍋,必須要有人來背!
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眼前這三個表麵順從、背地裡卻不知在打什麼算盤的盟友!
為什麼?因為他們有動機!
霸刀山莊近年來對碧波郡的滲透與控製日益加強,手段也愈發霸道。
這難免會引起羅江流等地頭蛇的不滿與反彈!
雖然他們表麵上不敢說什麼,但背地裡,完全有可能通過這種暗殺核心弟子的方式,來給霸刀山莊一個警告!
這就是一招狠辣的殺雞儆猴!意思就是合作可以,但你霸刀山莊彆太囂張!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厲峰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雖然他暫時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但這種基於利益與局勢的推斷,往往比證據更接近真相!
而麵對厲峰這毫不留情的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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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委屈!
天大的委屈!
他們真想大聲喊出來:“這真的不是我們乾的啊!我們怎麼敢動您霸刀山莊的人啊!”
可是……
看著厲峰那雙血紅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的眼睛,所有的解釋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們知道,此刻任何辯解,在盛怒的厲峰聽來,都隻會是蒼白無力的狡辯,甚至可能會進一步激怒對方!
最終,三人隻能相互交換了一個充滿苦澀與絕望的眼神。
瞧見他們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灰溜溜地朝著厲峰行了個禮,然後幾乎是逃也似的,匆匆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議事廳。
……
離開觀瀾閣後,三人並未立刻分開,而是不約而同地來到了一處位於山腰、相對僻靜的涼亭之中。
涼亭四周古木環繞,恰好能遮蔽來自山頂的視線。
剛一進入涼亭,陳未然便猛地轉過身來。
她那張原本嫵媚的臉龐,此刻因憤怒與後怕而微微扭曲!她死死地盯著羅江流,聲音尖銳地質問道:“羅江流!你給老娘說清楚!你們蓬萊仙島在背後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說好的同進同退,你們卻背地裡搞這種小動作!惡心!真他媽的惡心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