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流雲劍宗眾人失魂落魄的偏殿離開後,吳升並未直接返回居所,而是找到了侯長津。
夜色已深,但侯長津的書房依舊亮著燈。
對於他們這個層次修士而言,短暫的休憩足以恢複精力。
吳升輕輕叩響房門。
“進。”侯長津沉穩的聲音從內傳來。
吳升推門而入,對坐在書案後正在翻閱一卷古籍的侯長津拱手行禮:“侯閣老,流雲劍宗的考核已畢。”
侯長津放下手中書卷,抬眼看著吳升,目光中帶著詢問。
吳升言簡意賅地彙報:“四人中,僅有一人名為趙武程者,心性堅韌,於符文推演上略有可塑之才,然其天賦遠未達到可讓觀星閣為其宗門承擔風險之程度。”
“其餘三人,資質平平,不堪大用。”
“流雲劍宗王宗主曾試圖以一門疑似六品頂尖的《落星劍訣》殘卷為籌碼,但經晚輩查驗,該功法實為被人為篡改、價值低劣之物,已當場回絕。”
侯長津聽完,微微頷首,臉上並無意外之色,似乎早已料到結果。
他沉吟片刻,輕鬆溫和的對著吳升說道:“嗯,處理得當。”
“流雲劍宗之事,暫且擱置。”
“霸刀山莊那邊,司內自有計較,你無需再分心於此。”
“晚輩明白。”吳升點頭。
“時辰不早,你也奔波一日,回去好生休息。”侯長津溫和道,“再過些時日,我給你安排新的考核。”
“多謝,晚輩告退。”吳升再次行禮,退出了書房。
觀星閣新的考核嗎?不錯的。
早些來,會比晚些來要好。
離開觀星閣,夜空繁星點點,已是後半夜。
吳升並未返回武院居所,而是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融入夜色,朝著城外的天星山莊方向疾馳而去。
他還有最後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向直屬上司趙分信彙報萬花穀之行的最終結果,並確認後續安排。
……
天星山莊,後山溫泉,氤氳的熱氣從乳白色的泉水中升騰而起,驅散了夜間的寒意。
吳升與趙分信二人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隻露出肩膀以上部分,水汽朦朧,映著月光,氣氛舒緩。
方才,吳升已經將萬花穀之行的經過,包括救治許盈、發現妖胎、追溯至荒蕪之地遺址、以及最終得到楚玉市鎮魔獄這個關鍵線索的過程,刪繁就簡,向趙分信做了彙報。
當然,在敘述中,他巧妙地將許多關鍵節點的突破歸功於師父林玉斕的從旁協助以及萬花穀前輩的鼎力支持,弱化了自身的核心作用。
趙分信笑著點頭。
他何等人物,豈能聽不出其中的關鍵呢。
他心中明鏡似的,這次任務能取得如此突破性的進展,吳升當居首功。
其展現出的洞察力、決斷力以及處理複雜詭異事件的能力,已遠遠超出了一名資深隊員的範疇。
“吳升啊。”
趙分信掬起一捧溫熱的泉水潑在臉上,長舒一口氣,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讚賞與感慨,“此次萬花穀之行,你做得非常漂亮!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不僅解決了萬花穀的難題,更是挖出了關乎河神起源的驚天線索!此等功績,足以讓你從資深隊員,正式晉升為精英隊員!”
吳升聞言,尊敬說道:“多謝巡查提攜。”
趙分信笑著點頭,補充說道:“不過,按照司內規矩,晉升精英隊員,除功績達標外,還需個人實力至少達到五品元罡境。這是硬性門檻,無人可破。”
他看向吳升,“所以,待你修為突破至五品元罡境後,再來尋我,我親自為你安排晉升考核事宜。”
吳升心中了然。
他現在的真實修為是四品靈體臟腑境,遠超五品元罡境,甚至已在衝擊更玄妙的百萬體魄關卡。
但他並不打算暴露實力,隻是點頭應道:“好的,晚輩記下了,待境界突破,定第一時間向巡查彙報。”
他預估,最遲後天參議長身份正式下達後,借助新獲得的天賦與積攢的資源,短期閉關衝擊一下五品元罡境的偽裝,輕而易舉。
如今的他,已無需像初來乍到時那般,需要刻意營造購買丹藥、缺錢的假象來掩飾修為的突飛猛進。
他與天工坊、觀星閣、萬花穀乃至蓬萊仙島都建立了良好關係,有太多合情合理的渠道可以獲得珍貴資源,修為進展快些,也在情理之中。
略作停頓,吳升將話題引向最關心的問題:“趙巡查,關於河神及鎮魔獄的線索,司內後續有何安排?以我目前資深隊員的權限,可否知曉一些進展?”
趙分信神色一肅,壓低了聲音:“此事關係重大,已驚動司內最高層。但目前,決不可大張旗鼓!”
他目光銳利,“上頭已派出最精乾的暗樁,前往楚玉市暗中調查,切記,打草驚蛇乃大忌!”
他進一步分析道:“鎮魔獄雖是要地,但若說其能獨立策劃如此規模的人生妖胎陰謀,隻手遮天,我絕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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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背後,必然有能量更大的黑手在提供庇護甚至主導。”
“可能是北疆京都的某些勢力,也可能是更可怕的存在。”
趙分信重重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凝重:“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放長線,釣大魚。”
“必須悄無聲息地摸清整個網絡,找到確鑿證據,鎖定最終的黑手。”
“若貿然行動,即便能端掉鎮魔獄這個巢穴,背後的老虎一旦受驚遁走,或切斷所有聯係,我們再想追查,便是難如登天。”
“那些真正的大魚,隱藏極深,即便對鎮魔獄內部人員動用大記憶恢複術,也未必能挖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吳升微微點頭,完全讚同趙分信的判斷。
這種牽扯高層的陰謀,必須謀定而後動。
“我明白了,謹慎為上。”
話題告一段落,溫泉中陷入短暫的沉默。
趙分信看著身旁閉目養神的吳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語氣帶著長輩般的關切:“吳升,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吳升睜開眼,看向趙分信:“前輩請講,晚輩洗耳恭聽。”
趙分信組織了一下語言,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天賦異稟,銳意進取,想要快速提升在司內的地位。”
“這一點,我完全理解,也極為欣賞。”
“你所獲得的每一個職位,都是憑真本事、硬功勞掙來的,司內知曉你情況的人,無不對你刮目相看!”
他話鋒一轉:“但是,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你從記名隊員到正式隊員,再到資深隊員,晉升速度已然極快。”
“北疆九州,能在短短一兩年內完成這等跨越者,屈指可數,不過百人。”
“你若再迅速晉升精英隊員,勢必會進入更多大人物的視野,其中難免有心思各異者。”
趙分信的聲音更加低沉:“鎮玄司內部,也非鐵板一塊。”
“四大部門各有山頭,部門內部也非一團和氣。我,還有之前的柳前輩,我們儘力在考核中為你遮掩,就是不希望你過早成為眾矢之的。低調積累,厚積薄發,有時比一味猛衝更穩妥。”
他真誠地建議道:“所以,若你不那麼著急,不妨在資深隊員的位置上,多待幾年。一方麵夯實基礎,另一方麵也讓時間衝淡一些關注。待風頭過去,各方不再緊盯時,再圖晉升,會安全許多。”
這番話,推心置腹,完全是出於對吳升的愛護。
畢竟真的要說一個人的身份低,就比如說從記名隊員突然之間跳到正式隊員,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這不過就是突然之間從記名隊員跳到正式隊員而已,人數太多了。
所以吳升不會被彆人惦記。
但是從正式隊員開始跳到資深隊員,那個人數就會瞬間的減少了,畢竟從記名隊員跳到正式隊員,很多的時候是過來吃空餉的,這種事情能接受,也能夠理解,畢竟能夠在背後運籌這種事情的,這都是頂尖的一些大人物。
頂尖的大人物做出來這種幫助親人的舉動,鎮玄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也隻能止步於正式隊員,也隻能是給予正式隊員相對應的一些福利,算得上是養一些酒囊飯袋。
真的要說正式隊員到資深隊員的這一個進步,那可真的就是相當嚴厲的。
雖然吳升可能未必感覺到正式隊員到資深隊員有什麼樣子,太大的難度,可實際上真的要說像他這樣在如此短暫的時一年左右的時間,就直接從記名隊員一路衝到資深隊員的人,整個北疆恐怕不過百的。
而如果在這兩年左右的時間直接從記名隊員直接衝到精英隊員,那麼整體的人數恐怕就不過10人了。
這不過10人,這實在是太容易被彆人發現了。
吳升聽罷,沉默數息。
他能感受到趙分信話語中的真誠與關切。
然而,他的道路,注定無法遵循常理。
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坐在浴池中,對著趙分信鄭重一禮:“多謝前輩嘔心瀝血,為晚輩思慮周全,此情此意,晚輩銘記於心!”
隨即,他話鋒平穩卻不容置疑:“不過,晚輩心意已決,前行之路,無需緩步。”
趙分信愣了一下,看著吳升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忽然明白了什麼,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苦笑,指了指吳升:“你小子,官癮是真不小啊!”
他看出了吳升的決絕,知道再勸無用。
或許,這等妖孽般的奇才,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們的世界,注定充滿風口浪尖。
吳升聞言,亦是輕鬆一笑,並不辯解。
畢竟趙分信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吳升如果不是因為個人的實力強大,這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至於那一些人在暗中對於他的觀察,實際而言,他根本就不在乎。
自己的地位越高,自己每天獲得的獎勵也就越多,所獲得的天賦也就越多,修行速度也就越快。
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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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必要去鬼鬼祟祟的再拖兩年左右的時間,他也拖不起。
趙分信收斂笑容,正色道:“好。”
“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再贅言。”
“你安心修煉,儘快突破五品,屆時,晉升考核之事,包在我身上!”
“多謝前輩!”吳升拱手。
“對了。”趙分信似想起什麼,問道,“你預估,大概何時能突破五品?”
吳升略一沉吟,給出了一個讓趙分信瞳孔微縮的答案:“若一切順利,近期一月之內,應當可以。”
“一月之內?!”趙分信縱然早有心理準備,此刻也不禁失聲驚呼!
從無到有,兩年時間,直衝五品元罡境?!
這是何等恐怖的修煉速度!
這已非“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簡直是怪物!
要知道,尋常武者苦修二三十年,能至五品已是僥天之幸。
而五品修為,放在長青武院這等地方,已足以擔任高中部主任級彆的實權職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