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隻手端著酒杯,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敬酒與恭維,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摟著身旁那個穿著不合身的、鮮豔嫁衣的新娘子。
那少女臉色慘白,身體不住地微微顫抖,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無助與淚水,卻死死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
繁重的頭飾壓得她纖細的脖子似乎都快斷了。
王興德讓她喝酒,她就得像木偶一樣機械地端起酒杯抿一口。
有人來敬酒說恭喜,她就得跟著王興德一起,對來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的笑容。
甚至王興德興致來了,當眾炫耀,按著她的頭讓她給某個貴客磕頭,她也隻能麻木地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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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尊嚴,早已被踐踏得粉碎,仿佛一件被展示、被戲耍的器物。
而在主桌不遠處,一個身材極為健碩、肌肉虯結的漢子,尤為引人注目。
在這四月戈壁夜晚的寒風中,他竟然赤膊著上身,絲毫不覺寒冷。
古銅色的皮膚上,紋著一頭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下山黑虎,虎目凶光畢露,更添其凶悍之氣。
他腰間隨意靠著一把沉甸甸的、刀柄為虎頭形狀的厚背砍刀。
此人正是王興德的兒子,隨母姓的趙黑虎,也是三日前襲擊鎮玄司隊員的直接行凶者。
趙黑虎約莫三十歲年紀,修為竟已至六品靈脈境巔峰,在這邊陲小鎮,堪稱一霸。
他此刻正與旁邊一個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紅塵女子調笑,粗魯的手掌在女子身上肆意遊走,引得女子發出誇張的嬌笑聲。
他大口喝酒,大聲喧嘩,言行舉止充滿了野性與跋扈,周圍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又帶著一絲畏懼的奉承。
整個宴會,如同一幅群魔亂舞的畫卷,將權力、欲望、野蠻與對弱者的欺淩,展現得淋漓儘致。
而距離這喧囂宴會現場約五十米開外,一座三層高的、似乎是鎮裡舊時鐘樓的屋頂陰影處。
兩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正靜靜地潛伏於此,正是悄然潛入黑石鎮的吳升與趙金誠。
趙金誠神情緊繃,眼神透過屋簷的縫隙,死死地盯著遠處燈火通明、糜爛不堪的宴會場景。
尤其是當趙金誠的目光,捕捉到那個被王興德摟在懷中、瑟瑟發抖、如同受驚小鹿般的少女時,他的拳頭瞬間攥緊,一股難以抑製的怒火直衝他的頭頂。
“這老畜生,他不知我是純愛戰神!”趙金誠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吳升扭頭看了一眼純愛戰神,他信了。
而趙金誠覺得自己出身雖不算頂尖豪門,但也是清白之家,何曾見過如此違背人倫、欺男霸女的惡劣行徑?
這簡直是對律法、對人性的公然踐踏。
吳升神色平靜太多,聽到趙金誠壓抑的怒罵,他和善的提醒道:“靜心。”
“賓客眾多,魚龍混雜,此時動手,容易誤傷,且易讓首惡趁亂走脫。”
“待宴席散儘,賓客離去,再行雷霆手段,一網成擒。”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與威嚴,如同冰水般澆滅趙金誠衝動的怒火。
趙金誠猛地一凜,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沸騰的情緒,恭敬地低聲道:“是!屬下明白!一切聽從紅令安排!”
他重新伏低身體,目光卻依舊死死鎖定著王興德和趙黑虎,將他們的模樣深刻在腦海裡,心中暗道:“就讓你們再囂張片刻!待會兒定要你們好看!”
吳升微微頷首,對趙金誠能迅速控製情緒表示滿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喧囂,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段回憶。
那是去年在漠寒市執行任務時,情景與今夜何其相似!
也是在一個地方豪強的宴會上,對方正在大肆慶祝,賓客雲集。
當時的他,也如現在這般,潛伏於暗處,準備等賓客散去後再動手清理,以求精準、高效、減少不必要的波及。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在他靜靜等待時,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年輕女刺客。
或許是懷著滿腔熱血,或許是身負血海深仇,竟單槍匹馬,怒吼著從暗處殺出,直撲那任務目標!
結果可想而知。
那刺客修為太低,瞬間被那廝打敗,後續差點帶去樓上,受到屈辱。
當時的吳升,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本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愣頭青死在自己麵前,於是他出手了。
接下來的場麵,可想而知。
為了救下那年輕修士,也為了不讓消息走漏,他隻能將宴會現場的所有相關人員,全部清理了一遍。
那場麵,可比預想中的精準清除要熱鬨得多,也麻煩得多。
“也不知道那女子後來去哪兒了,一晃也有一年多的時間沒見了吧,還活著嗎?”
吳升的思緒有點飄。
“不過希望今晚,彆再發生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了。”
吳升在心中默默想著,甚至有點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去年那般,實在是有傷天和啊。”
他覺得自己這一年來,心性已經溫和了許多。
實力強了,反而更懂得與人為善的道理,雖然他的與人為善通常意味著讓對方死得沒什麼痛苦。
但能低調處理,就絕不搞出大場麵。
能隻誅首惡,就儘量不波及旁人。
畢竟,他現在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家室的人了,總要講究點體麵和效率,不能總是打打殺殺,弄得血赤糊拉的,影響不好。
“溫和一點好,溫和一點好啊。”吳升在心中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處世哲學,嘴角甚至習慣性地勾起一絲人畜無害的、看似溫和的笑意,雖然在這殺機四伏的屋頂上,這笑容顯得有點詭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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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等待中緩緩流逝。
宴會的喧囂似乎有增無減,王興德和趙黑虎依舊在縱情狂歡,絲毫沒有散場的意思。
吳升依舊耐心地等待著,趙金誠則在一旁摩拳擦掌,已經有些按捺不住。
然而,就在吳升以為今晚可以按照自己溫和的計劃進行時—
“狗賊王興德!拿命來!!”
一聲充滿刻骨仇恨與決絕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驟然從王府高牆之外炸響!
緊接著,在吳升那逐漸變得有些呆滯和無奈的目光注視下,兩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撲火的飛蛾,又如同出膛的炮彈,以極其迅猛卻又略顯笨拙的身法,猛地翻過了王府那三米多高的圍牆。
“砰”地兩聲,重重落在庭院之中,濺起一片塵土!
來者是兩名男子,皆身著夜行衣,黑布蒙麵,隻露出一雙因仇恨而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們手中各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彎刀,落地毫不停歇,腳步踉蹌卻速度極快,徑直朝著主桌上正摟著少女喝酒的王興德撲殺過去。
刀鋒直取其頭顱。
“有刺客!”
“保護鎮長!”
“快!攔住他們!”
宴會現場瞬間大亂!
杯盤摔碎聲、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怒吼聲、桌椅被撞翻的聲音響成一片!
剛才還醉醺醺的賓客們頓時酒醒了大半,驚慌失措地四處躲藏。
王興德身邊的護衛,和趙黑虎帶來的打手們則反應迅速,立刻拔出兵器,嚎叫著迎向那兩名刺客。
“嘖。”
屋頂上。
吳升看著這突如其來、完全打亂他計劃的變故,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卻充滿了無語與懊惱的咂嘴聲。
他的額頭,甚至滲出了一滴並不存在的冷汗。
完了。
又來。
怎麼每次我想安安靜靜、溫和一點做事的時候,總會冒出這種熱血上頭的家夥?!
眼前的場景,與他去年在漠寒市的經曆,不能說是毫不相乾,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那兩名刺客的實力,他一眼便看穿,不過區區七品玉液境。
或許在黑石鎮算是不錯的好手,但在六品巔峰的趙黑虎以及王家眾多打手護衛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果然,隻見趙黑虎怒吼一聲,甚至都沒用他的虎頭刀,直接一腳踹翻身前的桌子,碗碟菜肴飛濺。
他龐大的身軀卻異常靈活,一個箭步便衝到一名刺客身前,砂缽大的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直接砸向對方的麵門!
那刺客一刀不成,慌忙舉刀格擋!
“鐺!”一聲脆響!
彎刀竟被趙黑虎的拳頭硬生生砸彎,巨大的力量透過刀身傳遞過去,那刺客慘叫一聲,虎口崩裂,彎刀脫手飛出,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翻了好幾張桌子,口中噴出鮮血,眼看是失去了戰鬥力。
另一名刺客見狀,目眥欲裂,卻依舊悍不畏死地揮刀砍向王興德。
但王興德身邊早已圍攏了四五名護衛,刀劍齊下,瞬間將其逼得險象環生,身上眨眼間便添了幾道傷口。
這突如其來的刺殺,瞬間讓奢靡的壽宴炸開了鍋,然而,這混亂並未持續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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