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庫的冷空氣像無形的潮水般包裹著我們,貨架上整齊碼放的標本盒泛著冷硬的塑料光澤,製冷機的嗡鳴在空曠的空間裡折射出單調的回響,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晶般的涼意,仿佛連時間都在這裡放慢了流動的速度。
1.冷藏庫中的異常對話與噬菌體濾嘴
我攥著記錄本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傳來紙張的粗糙觸感,陸沉突然打破沉默的舉動讓本就壓抑的冷藏庫更添幾分詭異,他身上混雜著煙草與泥土的氣味,在低溫中凝結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與周圍消毒水的氣息格格不入。
“那具在子午嶺火化的遺體,”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冷藏庫的低溫讓他的聲線更顯滯澀,混雜著製冷機嗡嗡的低頻噪音,像生鏽的齒輪在勉強咬合,連呼吸都帶著白霧般的水汽。他裂開嘴,露出嘴裡叼著的半根煙葉濾嘴,濾嘴是深褐色的,表麵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銀灰色絨毛——那不是普通的煙草殘渣,而是一根根肉眼難辨的細小電子觸須,正以每秒一次的頻率緩慢蠕動,觸須頂端還閃爍著微不可察的藍光。這是生物基塑噬菌體的典型特征,我立刻認出了它的型號:b7型,研究所實驗室裡常用它分解有機廢料,比如過期的培養基和實驗動物屍體,可它怎麼會出現在一根煙葉濾嘴上?而且看觸須的活躍程度,顯然還處於激活狀態。
“骨灰盒底層沉澱著和冷藏櫃底三塊氧化鋇石完全相同的譜線。”他繼續說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今天天氣不錯”這樣無關緊要的事實,可這句話卻像一把冰錐狠狠紮進我的心臟,讓我瞬間呼吸停滯,耳邊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連冷藏庫的製冷機嗡鳴都仿佛消失了。子午嶺火化的遺體是三個月前發現的時空異常者,當時它被埋在子午嶺秦代烽火台遺址夯土層下3米處,出土時皮膚已呈半透明凝膠狀,肌肉組織幾乎完全液化,暴露在外的骨骼上還附著著指甲蓋大小的藍色結晶,用鑷子一碰就碎成粉末,最終隻能通過1200c的高溫火化處理;骨灰被裝在特製的防輻射陶瓷盒裡,盒蓋邊緣纏著三層密封橡膠圈,一直存放在冷藏庫b區12號貨架,編號c1203,由電子密碼鎖和機械鎖雙重管控;而冷藏櫃底的三塊氧化鋇石,是上周陸沉隊在驪山水銀海遺址中心的水銀池底發現的,每塊重約500克,通體呈半透明乳白色,在自然光下泛著珍珠光澤,紫外線下則透出幽幽淡藍熒光,用s30光譜儀檢測時,能清晰呈現出七道間隔均勻的峰值譜線,是目前全球僅存的時空穩定物質樣本。一個是跨越千年遺址出土的腐爛遺體骨灰,一個是驪山水銀海深處的神秘礦石,這兩種毫無關聯的事物,怎麼會擁有完全相同的譜線?
冷汗順著我的後頸緩緩滑落,在低溫中瞬間凝成細小的冰珠,我下意識地摸向左側口袋裡的輻射檢測儀,冰冷的塑鋼外殼傳來熟悉的觸感,握把處的防滑膠帶被我攥得微微變形。按下側麵的電源鍵,儀器屏幕亮起的綠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一串綠色數字迅速跳動後穩定在0.02μsvh,這是研究所的標準背景輻射值,和上周檢測氧化鋇石時的數值分毫不差。但就在我鬆口氣的瞬間,屏幕右下角突然跳出一個紅色符號——那是一個旋轉的三角形,三條邊末端帶著尖銳的鋸齒,符號周圍還縈繞著淡淡的紅色光暈。這個符號像一把烙鐵燙進我的腦海,去年羅布泊時空裂縫事件中,檢測儀也曾跳出過相同標識,當時伴隨著刺耳的報警聲和地麵的劇烈震動,可此刻冷藏庫內一片死寂,貨架上的標本盒紋絲不動,製冷機的運行參數也顯示正常,沒有任何時空裂縫即將出現的跡象。
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裡的輻射檢測儀,那是研究所標配的rd900型,外殼是耐低溫的黑色塑鋼,邊緣被我磨得有些發亮,握把處還纏著防滑膠帶。按下側麵的電源鍵後,儀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串綠色數字:0.02μsvh,這是正常的背景輻射值,和之前檢測氧化鋇石時的數值完全一致。但屏幕右下角卻突然亮起一個奇怪的符號——一個紅色的旋轉三角形,三條邊的末端都帶著細小的鋸齒,符號周圍還環繞著淡淡的光暈。我心裡一沉,這個符號我隻見過一次,去年在羅布泊發現時空裂縫時,檢測儀也曾跳出過同樣的標識,當時還伴隨著尖銳的報警聲和屏幕的劇烈閃爍,可此刻周圍明明一片平靜,冷藏庫的門緊閉著,貨架上的標本盒整齊排列,製冷機的運行參數也顯示正常,沒有任何時空裂縫出現的跡象。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左邊嘴角向上揚起,右邊卻紋絲不動,像是被機械操控的木偶,眼尾的肌肉甚至還在微微抽搐。煙葉濾嘴上的生物基塑噬菌體電子觸須突然加快了蠕動速度,從每秒一次變成了每秒三次,顏色也從銀灰色漸漸透出淡藍色的光澤,像是在回應某種看不見的電磁信號。我順著他的手臂往下看,注意到他的右手手指在微微顫抖,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縫裡塞滿了黑色的泥土,泥土還帶著濕潤的光澤和淡淡的土腥味,似乎剛從地下挖出來沒多久。更奇怪的是,泥土中還夾雜著幾絲金色的纖維,那種纖維我再熟悉不過——它是製作時空防護服的特殊材料“金蠶絲”,直徑隻有0.1毫米,在燈光下會反射出亮金色的光芒,經過特殊工藝編織後能抵禦時空亂流,隻有研究所的研究員和遺址勘探隊成員才會接觸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拿到,而且這種纖維一旦從防護服上脫落,會在空氣中氧化變色,可他指甲裡的纖維卻依舊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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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濾嘴的危險性與陸沉的權限疑雲
我盯著他指甲縫裡的金色纖維,聲音有些發緊:“陸隊長,你指甲裡的纖維,是時空防護服上的吧?勘探驪山水銀海遺址時,你們不是都穿了全套防護服嗎?連手套都是密封式的,怎麼會沾到泥土?”陸沉是研究所下屬勘探隊的隊長,四十多歲,臉上有一道在昆侖山遺址留下的疤痕,平時做事嚴謹細致,這次驪山水銀海遺址的勘探任務就是他帶隊的,按規定,接觸可能存在時空異常的遺址時,隊員必須穿密封性極強的“時空衛3型”防護服,頭盔內置氧氣循環係統,手套和靴子與防護服無縫銜接,彆說泥土,就連灰塵都很難沾到身上,更彆說指甲縫裡還殘留著濕潤的泥土。
陸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快速移向冷藏庫角落的監控攝像頭,又立刻轉了回來,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把嘴裡的煙葉濾嘴取了下來,用拇指和食指捏著濾嘴的末端,指腹因為用力而泛白。我清楚地看到,那些淡藍色的電子觸須在離開他的嘴唇後,立刻停止了蠕動,顏色也慢慢變回了銀灰色,像是失去了生物電場的能量來源,觸須頂端的藍光也隨之熄滅。“彆用手碰這個濾嘴,”他突然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警告,喉結還上下滾動了一下,“b7型噬菌體的觸須會主動鑽進人體表皮,分解角質層,甚至會順著汗腺進入皮下組織。上個月實驗室的小陳不小心沾到一點,手腕上紅腫了好幾天,皮膚上還出現了網狀的紫色紋路,最後用特製的溶解劑才清理乾淨,後續還觀察了兩周才排除感染風險。”
我下意識地收回了想拿出檢測儀的手,小陳的事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還拿著化驗單來找過我,眉頭緊鎖地說噬菌體在他的皮膚裡繁殖時,那種鑽心的癢讓他整夜睡不著,連醫生開的止癢藥都不管用。“骨灰盒裡的譜線,你是怎麼測的?”我轉移了話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骨灰盒上,那個白色的陶瓷骨灰盒上印著研究所的藍色ogo,盒蓋邊緣還有密封用的橡膠圈,此刻在冷藏庫的白光下,顯得有些冰冷而肅穆。“我昨天用便攜式光譜儀測的,型號s30,和測氧化鋇石的是同一台,”陸沉的聲音壓低了一些,還刻意往我這邊湊了湊,呼吸裡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和冷氣,“所長讓我去冷藏庫拿氧化鋇石做補充檢測,順便看了一眼骨灰盒,用的是所長的權限卡開的雙重密碼鎖,不會有錯,光譜圖我還存在手機裡了。”
聽到“所長”兩個字,我心裡更疑惑了。所長是張景明教授,六十多歲,頭發已經花白,但精神矍鑠,他平時對時空異常物品的管理極其嚴格,尤其是子午嶺那具遺體的骨灰,當時他特意在會議上交代過,除了我和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接觸,更彆說用光譜儀檢測了,甚至連冷藏庫b區的準入權限都隻給了我們兩個人。“張教授知道你檢測骨灰盒的事嗎?”我追問了一句,同時悄悄按下了輻射檢測儀側麵的錄音鍵——雖然這麼做對同事不太合適,但陸沉的話裡實在有太多疑點,從噬菌體濾嘴到指甲裡的纖維,再到擅自檢測骨灰盒,每一件事都透著不對勁,我需要留下證據。陸沉的手指又開始顫抖起來,這次抖得更厲害了,捏著濾嘴的手指關節都泛白了,聲音也有些結巴:“他……他不知道,我是趁拿氧化鋇石的時候偷偷測的,就測了三十秒,光譜儀的數據還存在我的u盤裡,如果你想看,我……我可以發給你,現在就發。”
3.冷藏庫溫度驟降與霜紋異象
就在陸沉掏出手機準備發數據的時候,冷藏庫的溫度突然下降了。我眼角的餘光瞥見牆上的電子溫度計,原本穩定在4c的數字開始快速跳動,不到十秒鐘就降到了1c,製冷機的嗡嗡聲也從平穩的低頻變成了尖銳的高頻,像是負載過重的馬達在嘶吼,牆壁上甚至開始凝結出細小的冰粒。我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的防低溫外套,雖然外套是特製的,能抵禦20c的低溫,但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往上冒,暴露在外的臉頰也變得冰涼。
“來了,”陸沉突然說,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甚至還往後退了半步,手機也差點掉在地上,“每次提到骨灰盒和氧化鋇石的譜線,它都會有反應。”“它?”我立刻追問,往前湊了一步,目光緊緊盯著他,“你說的‘它’是什麼?是噬菌體,還是氧化鋇石?或者是……骨灰盒裡的東西?”陸沉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目光死死盯著貨架上的骨灰盒,瞳孔微微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景象。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愣住了——那個白色的陶瓷骨灰盒表麵,竟然慢慢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霜的形狀很奇怪,不是雜亂無章的冰晶,而是形成了一條條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又像是電路的印刷版圖。
我快步走到貨架前,蹲下身仔細觀察那些霜紋。它們大約有頭發絲那麼細,相互交錯著,形成一個個不規則的圓形圖案,每個圓形的中心都有一個針尖大小的黑點,和我之前在實驗室用放大鏡觀察氧化鋇石時看到的表麵紋路幾乎一模一樣。當時我還以為那些紋路是礦石形成時的天然紋理,甚至還寫了一段分析報告推測其形成原因,現在看來,這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某種能量場作用下的結晶軌跡。“你之前看到過這種霜紋嗎?”我回頭問陸沉,聲音有些發顫,指尖也因為寒冷和緊張而微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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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慢慢走到我身邊,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銀色的手電筒,打開後,一束強光精準地照在骨灰盒的霜紋上。在強光的照射下,霜紋反射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和氧化鋇石在紫外線下的熒光顏色完全相同,甚至連光芒的閃爍頻率都一樣。“第一次看到,”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昨天檢測譜線的時候,我特意觀察過骨灰盒,表麵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霜跡;今天早上來冷藏庫巡查時也看了一眼,同樣沒有,就剛才提到譜線的時候,它突然就出現了。”就在他說話的瞬間,製冷機的聲音突然停了,冷藏庫陷入一片死寂,隻有手電筒的光束在晃動,那些霜紋的藍色光芒越來越亮,甚至蓋過了手電筒的白光,整個冷藏庫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藍光,貨架上的標本盒影子也變得扭曲起來。
4.輻射檢測儀的異常與雙重三角符號
我立刻拿出輻射檢測儀,對準骨灰盒上的霜紋,手指因為寒冷有些不聽使喚,按了兩次才調出光譜檢測模式。屏幕上的輻射數值還是0.02μsvh,沒有變化,但右下角的紅色旋轉三角形卻突然變了——原本隻有一個三角形,現在變成了兩個,相互環繞著旋轉,像是雙星係統的軌道,顏色也從紅色變成了橙色,符號周圍的光暈也變得更亮了。我心裡一緊,這種情況我從來沒見過,研究所的儀器手冊裡隻記載了紅色單三角代表一級時空異常,對應時空裂縫的初級階段,可橙色雙三角根本沒有任何記錄,這說明現在的時空異常等級,比上次羅布泊的情況更複雜、更危險。
“你看這個符號,”我把檢測儀遞給陸沉,指尖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涼,“兩個三角形,橙色的,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陸沉接過檢測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試圖調出更多的詳細數據,他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可屏幕上除了輻射數值和雙三角符號,什麼都沒有,連儀器的係統菜單都無法打開。“rd900的最高預警等級是紅色單三角,代表一級時空異常,對應空間波動係數≤0.3,”他皺著眉頭說,語氣裡帶著焦慮,“橙色雙三角,可能是二級,甚至三級異常,空間波動係數說不定已經超過0.8了,但研究所從來沒有定義過二級以上的異常,這東西……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範圍。”
我拿回檢測儀,深吸一口氣,按下了側麵的緊急報警按鈕——按照研究所的《時空異常應急處理條例》,遇到未知的時空異常,必須立刻報警,通知安保部門封鎖現場,同時啟動三級應急預案。但奇怪的是,報警按鈕按下去後,沒有任何反應,儀器的揚聲器裡沒有發出尖銳的報警聲,屏幕上也沒有顯示“報警信號已發送”的綠色提示框,隻有雙三角符號還在不停地旋轉。“怎麼回事?”我反複按了幾次報警按鈕,手指都按疼了,還是沒反應,“儀器壞了?還是電池沒電了?”陸沉湊過來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檢測儀的背部,搖了搖頭:“不是壞了,也不是沒電,是信號被乾擾了,你看信號格那裡,顯示的是無信號,有人在屏蔽冷藏庫的電磁信號。”
就在這時,骨灰盒上的霜紋突然開始消退,像是被無形的手抹去一樣,藍色的光芒也漸漸變暗,不到半分鐘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骨灰盒表麵又恢複了之前的潔白,仿佛剛才的異象從未出現過。冷藏庫的溫度慢慢回升到4c,製冷機的聲音也恢複了平穩的低頻嗡鳴,牆上的電子溫度計數字也穩定下來,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隻有檢測儀上的橙色雙三角符號還在固執地旋轉,提醒著我們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我們得把這件事告訴張教授,”我收起檢測儀,站起身,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不管他知不知道你檢測骨灰盒的事,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我們能處理的範圍了,必須上報。”陸沉沒有說話,隻是把煙葉濾嘴重新叼回嘴裡,點了點頭,他指甲縫裡的黑色泥土,在冷藏庫的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像是在訴說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5.尋找張教授與辦公室的異常報告
我和陸沉走出冷藏庫,用鑰匙鎖好門,還特意檢查了兩遍鎖芯,確保門已經鎖死。研究所的走廊裡很安靜,這個時間是下午三點,大部分研究員都在實驗室裡忙碌,隻有偶爾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匆匆走過,手裡拿著實驗記錄或裝著樣本的離心管,腳步聲在走廊裡回蕩。走廊的牆壁上掛著研究所的規章製度,用藍色的塑料框裝裱著,其中一條用紅色加粗字體寫著:“發現未知時空異常,需立即上報所長及安保部門,嚴禁擅自處理或隱瞞不報,違者將追究法律責任。”看著這條規定,我心裡不禁有些沉重,陸沉的隱瞞已經違反了規定,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