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衝如同血染的鐵塔,矗立在密室門口。他巨大的身軀上布滿了新的擦傷和塵土,背後的寒玉匣早已取下交給“青囊”。他布滿血絲的獨眼,死死盯著藥鼎中那奇異變幻的藥液,緊握的雙拳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道道血痕。時間,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鍋中煎熬!他腦海中不斷閃過孤雲山巔那毀滅的熔岩噴發,閃過那名暗影衛向導焦黑殘破卻死死護住藥藤的軀體,閃過城外廢墟中周老帥那背靠炮車、身中三箭、死不瞑目的悲壯身影……巨大的悲痛、自責和焦灼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成了!”不知過了多久,“青囊”眼中猛地爆出一絲精光,低喝一聲!他枯瘦的手指閃電般探出,將最後幾味引藥投入鼎中!同時,猛地撤去鼎下炭火!
鼎中藥液瞬間停止了劇烈的翻滾,奇異的變幻也緩緩平息。最終,凝聚成一種深沉如淵、卻又內蘊著點點赤金與銀芒星輝的粘稠膏狀物。一股更加醇厚、更加霸道、仿佛蘊含著天地陰陽至理的奇異藥香,轟然爆發開來,瞬間充盈了整個密室!連門外守衛的士卒都精神為之一振!
“青囊”小心翼翼地將藥膏舀入一個特製的玉碗中,藥膏依舊散發著驚人的熱量,碗壁瞬間變得滾燙。他毫不在意,捧著玉碗,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聖物,快步走向內室。
內室,氣氛更加壓抑。蕭景琰依舊躺在軟榻上,氣息微弱得如同遊絲,臉色灰敗如金紙,嘴唇呈現一種死寂的紺紫色。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伴隨著胸腔深處拉風箱般的嘶鳴和細微的血沫溢出。王天佑和幾名禦醫圍在榻前,臉上寫滿了絕望的疲憊。孫思邈盤坐在角落,閉目調息,臉色同樣蒼白,顯然為了維持帝王心脈,消耗巨大。
“藥來了!”“青囊”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手中的玉碗上。那碗中粘稠的藥膏,散發著奇異的生機與霸道的能量,仿佛與榻上那垂死的生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快!扶起陛下!”王天佑聲音顫抖,帶著最後的希冀。
趙衝第一個衝上前,巨大的身軀卻異常輕柔,如同捧起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地將蕭景琰的上半身扶起,讓他靠在自己寬闊而堅實的胸膛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身軀的冰冷和脆弱,如同抱著一具即將碎裂的玉雕。
“青囊”深吸一口氣,用一柄溫潤的玉勺,極其小心地舀起一小勺滾燙粘稠的藥膏。藥膏在玉勺中流轉著深沉的墨色、內蘊的赤金和點點的銀芒。
他屏住呼吸,動作輕柔而精準,將玉勺緩緩送到蕭景琰乾裂發紫的唇邊。
藥膏觸碰到唇瓣的瞬間,仿佛有微弱的電流通過。蕭景琰緊閉的眼睫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青囊”用極其輕微的力量,撬開那緊閉的牙關。滾燙粘稠、蘊含著霸道陰陽之力的藥膏,緩緩流入蕭景琰的口中。
一勺……
兩勺……
三勺……
密室中死寂無聲,隻有玉勺與玉碗偶爾碰撞的輕響,以及眾人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鎖在帝王那灰敗的臉龐上。
趙衝抱著蕭景琰的手臂因緊張而微微顫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藥膏入喉後,懷中那冰冷身軀內部傳來的……極其細微的變化!仿佛有一股微弱卻堅韌的暖流,強行注入了冰封的河床,開始艱難地衝擊著凝固的死寂!
當最後一勺藥膏喂下,“青囊”迅速取出一枚金針,手法如電,在蕭景琰心口幾處大穴飛快刺下,引導藥力歸經。
時間,仿佛凝固了。
每一息,都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突然!
蕭景琰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呼吸,猛地變得急促起來!如同破敗的風箱被強行鼓動!他灰敗如金紙的臉上,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泛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血色!
緊接著!
他那深陷緊閉的眼瞼之下,眼球極其劇烈地滾動起來!覆蓋著濃密睫毛的眼皮,如同承受著千鈞重壓,極其艱難地、顫抖著……掀開了一絲縫隙!
一絲微弱、茫然、卻無比清晰的光,從那縫隙中透了出來!映照著密室中搖曳的燭火,也映照著圍在榻前那一張張充滿了巨大希冀、緊張得幾乎要窒息的臉龐!
那雙曾經燃燒著星辰、洞察著萬裡河山的眼眸,在經曆了漫長的黑暗與死亡的侵蝕後——
終於,再一次,艱難地……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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