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砣磯島,禦帳內。
帳內燈火通明,氣氛卻與校場上的喧囂截然不同,帶著一種近乎凝固的震撼與肅穆。
戶部尚書倪元璐手持一份墨跡未乾的奏報,站在禦案前,花白的胡須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連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變調:
“陛下!葉先生!初步清點……初步清點結果已出……”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平複內心的驚濤駭浪,才繼續念道:“此次井陘關所獲,共計……共計熔鑄成餅狀之官銀,六千八百七十萬兩!另有金餅,六十八萬兩!其餘各類古董、字畫、玉器、珠寶……因數目龐大,品類繁雜,尚需時日逐一鑒彆登記!”
“六千八百……七十萬兩白銀?六十八萬兩黃金?!”駙馬都尉鞏永固失聲驚呼,手中的茶杯差點掉落。
“這……這……”襄城伯李國楨張大了嘴,呼吸急促,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他最大膽的想象。
就連端坐於上的朱慈烺,儘管早有心理準備,此刻握著扶手的手指也因用力而指節發白。
他身旁的大唐太子李承乾,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他雖然是大唐儲君,也從未一次性聽聞過如此天文數字般的現金財富!
葉雲帆神色相對平靜,但眼神中也掠過一絲銳芒。
這個數字,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也遠超預期。
帳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眾人粗重的呼吸聲和燈花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所有人都被這個數字砸得頭暈目眩。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困擾新生大明的財政困境,在此一刻,得到了根本性的逆轉!
意味著新軍可以迅速擴編,裝備可以全麵更新,流民可以賑濟,百廢待興的江山,有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倪元璐的聲音帶著複雜的情緒,繼續說道:“據被俘賊軍將官零星口供及初步查驗,此批金銀,多為京師百官、勳貴、富商……被闖賊‘拷掠’所得。此前……此前在朝堂之上,每每議及遼餉、剿餉,諸公皆言府庫空虛,百姓困苦,加賦不易……唉!”他重重歎息一聲,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但帳內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儘之語中的無儘諷刺與悲涼。
朱慈烺緩緩閉上眼,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貪墨橫行,國蠹叢生,乃至社稷傾覆!此等殷鑒,血淚斑斑!朕當永誌不忘!日後吏治澄清,首重理財,絕不容此等蠹蟲再禍國殃民!”
“陛下聖明!”眾臣紛紛躬身,心情複雜,既有獲得巨款的狂喜,也有對過往積弊的憤懣與反思。
朱慈烺站起身,目光掃過帳內文武,沉聲道:“此乃將士用命、上天庇佑所得,亦是我大明複興之基業!倪司徒!”
“老臣在!”倪元璐連忙應道。
“即刻起,由你戶部牽頭,工部、錦衣衛協同,抽調精乾人手,設立專庫,妥善保管此批金銀珠寶!登記造冊,賬目務必清晰!膽敢覬覦、伸手者,無論何人,立斬不赦!”朱慈烺語氣森然。
“老臣遵旨!必竭儘全力,萬無一失!”倪元璐鄭重領命。
“此外,”朱慈烺語氣稍緩,“此次井陘關大捷,將士用命,功勳卓著。著兵部、戶部即刻核實戰功,擬定賞格!凡參戰將士,按功行賞,陣亡者撫恤加倍,絕不拖延!”
“臣等領旨!”李邦華和倪元璐齊聲應道。帳內眾將聞言,臉上也露出振奮之色。
陛下如此雷厲風行,賞罰分明,更添眾人效死之心。
安排完賞功和庫藏之事,朱慈烺將目光轉向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葉雲帆,語氣變得格外鄭重和誠懇:“雲帆兄,自北京城破至今,若無兄長相助,朕與母後、皇伯母、諸位臣工,早已是塚中枯骨,焉有今日?更遑論此次截獲巨款,扭轉國運之契機!兄長於我大明,恩同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