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金陵，紫金花園小區，葉家書房。
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透過窗簾縫隙，在書房地板上投下幾道變幻的光影。
葉雲帆坐在書桌前，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關於劉琨、劉群父子的詳細資料，以及公元307年前後並州局勢的分析圖表。
他剛剛理清了思路，決定將倭國位麵取回的子佩綁定在劉群身上——那位在曆史上隨父堅守並州、最終一同殉難的年輕將領。
這需要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介入，最好是劉琨父子初至晉陽、最為艱難困頓卻又心懷希望的時刻。
但在此之前，葉雲帆需要先確認另一件事。
他拿起機，略一沉吟，指尖劃過屏幕，撥通了與國安聯係的加密號碼。
鈴音響了四聲後被接通，傳來一個清脆乾練、帶著一絲恰到好處職業感的年輕女聲：“喂，葉先生，晚上好。我是許妍。”
“許大美女，晚上好啊，這個點兒沒打擾你休息吧？”葉雲帆語氣輕鬆，帶著點熟人間的隨意。
“葉先生客氣了，我們24小時待命。請問有什麼指示？”許妍的聲音平穩，保持著公事公辦的基調，但熟稔之後，那份最初的拘謹已淡化許多。
“指示談不上，就是之前送過來的古董。想了解一下情況。”葉雲帆身體向後靠在舒適的人體工學椅背上，目光從電腦屏幕移開，看向窗外朦朧的夜色，“上次我從大明位麵弄回來的那批古董字畫——就是李自成從北京搜刮的那些——專家鑒定結果出來了沒有？”
“不好意思，結果出來了，本來想明天告訴你結果。沒想到你現在就打電話過來。鑒定工作已於三日前全麵完成。初步評估報告已提交項目領導小組。所有128件物品，經國家文物局、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及數所高校的頂尖專家聯合鑒定，確認為宋、元、明時期真品無疑，其中包含多件一級文物，藝術價值與曆史價值極高。”許妍語速平穩地彙報，顯然對資料很熟悉。
“嗯，那就好，沒白忙活一場。”葉雲帆應道，隨即話鋒一轉，問出了關鍵，“我是想問，這批文物的回歸……對咱們一直在關注的那個‘國運值’，有沒有產生什麼……可以觀測到的積極影響？”
葉雲帆記得之前與張致軍部長溝通時，對方曾隱晦提過，某些承載特殊曆史意義、象征民族精神的文物回歸，可能對“國運”產生微妙的提振作用。
電話那頭，許妍似乎略微沉默了一下，並非遲疑，更像是在確認措辭。
然後，她用清晰但略帶一絲公式化遺憾的語氣回答：“葉先生，關於這一點，根據項目組數據分析團隊的初步評估模型反饋，以及……更高層麵綜合觀測係統的測算，這批文物雖然極其珍貴，但對當前‘國運值’的直接影響……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在現有觀測精度下，沒有記錄到可明確歸因的提升效應。”
“沒有？”葉雲帆眉毛一挑，這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怎麼會？這些都是國之瑰寶，承載著華夏文明精華，它們的出現，不應該有很強的象征意義和文化凝聚力嗎？”
“葉先生，您說得完全正確，這批文物本身具有無可替代的文化與曆史意義。但根據我們目前對‘國運’波動機製的有限理解，”許妍似乎在斟酌用詞，試圖解釋一個複雜的概念，“‘國運值’的提升，似乎更側重於一種……‘失而複得’或‘彌補重大曆史缺憾’所帶來的、整體性、根源性的‘提振’與‘修複’。像上次你帶回來的失傳的唐代工藝。
簡單來說，可能隻有那些在我們這個世界的曆史線上，明確記載曾經‘流失’海外、或被掠奪、損毀，且其流失本身對民族集體記憶、文化傳承連續性或曆史進程自信造成過顯著創傷的文物或國家象征物的‘回歸’或‘重現’，才能觸發較為明顯的‘國運’響應。”
許妍頓了頓，繼續道：“而這批來自大明位麵的古董，雖然同樣來自華夏古代，但它們在那個位麵的曆史脈絡中，並未‘流失’到我們這個世界。它們的‘到來’，更像是一種……跨位麵的‘新增’或‘平行時空的複現’，而非對本世界線既存曆史傷痕的‘直接愈合’。因此，在‘國運’影響的模型中，權重不同。”
葉雲帆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若有所思。
他大概明白了對方的邏輯：“所以，你的意思是，隻有那些‘原本就屬於我們這個世界曆史的一部分，但不幸被掠奪、盜賣、遺失到海外，或湮滅在戰亂動蕩中’的文物，它們的回歸或重新發現，才可能對‘國運值’有比較直接的幫助？而我帶回來的這些，屬於‘平行世界進口的珍貴展品’，雖然價值連城，但不計入‘失物招領’的加分項？”
“可以大致這麼理解，葉先生。您的比喻很形象。”
許妍在電話那頭似乎很輕地笑了一下，幾乎難以察覺，“這是當前基於有限數據分析的一種傾向性結論。當然，‘國運’的機製非常複雜玄奧，還有很多未解之處，我們的認知也還在不斷修正。
您這次提供的文物，極大地豐富了我們的國家級館藏和學術研究寶庫，其貢獻是毋庸置疑的。隻是在對‘國運’的直接影響上，暫時未見顯著信號。”
“懂了，就是‘自家丟了的孩子找回來’才算，‘領養了個彆人家特彆優秀的孩子’不算，是吧？”葉雲帆用更通俗的比喻總結道，心裡那點靠倒賣平行時空古董快速刷“國運”的模糊想法也徹底熄了。
不過，這倒讓他對玉佩和所謂“國運”的本質，有了更深一層的思考——它似乎更關乎本世界線曆史的“完整性”與“創傷愈合”。
“葉先生的總結很精辟。基本情況就是這樣。”許妍確認道。
“好吧，明白了。辛苦你解釋這麼清楚。代我向張部長問好。”葉雲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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