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間頓時陷入一種帶有壓迫感的昏暗與寂靜之中,隻有通風係統維持著最低功率運轉的微弱嗡鳴。
葉雲帆走到物資堆棧區域前方的空地中心,盤膝坐下,閉上眼睛。
心神在瞬間沉靜,如同投入古井的水滴,所有雜念消散,全部意識向內收斂,與體內那枚已升至四級、功能產生質的飛躍的玉佩建立了最深層次的鏈接。
玉佩空間內部,浩瀚的純白背景中,代表大唐位麵的光團清晰明亮。
坐標:大唐,河南道,洛陽城北,邙山,廢棄前朝皇莊,廣場。
這個坐標經由李承乾確認,在玉佩的數據化定位中,已然形成了一個清晰、穩定、可供錨定的空間節點。
接著,葉雲帆那經過玉佩多次強化、遠超常人的磅礴精神力,如同無形無質的水銀,又像是億萬條極細的絲線,以他為中心,向著整個倉庫蔓延開來。
這不是簡單的視覺觀察,而是一種更本質的、將外部物質納入自身感知與控製範圍的“標記”與“鎖定”。
壓縮乾糧紙箱的纖維紋理,罐頭金屬殼的冰涼觸感,真空米袋的柔軟與密封,醫療箱內藥片的排列順序,種薯塊莖內微弱的生命悸動……倉庫內各類物資的形態、位置、屬性,事無巨細,都在他擴張的精神力場中清晰映照,並被逐一打上獨特的精神印記,與玉佩空間建立臨時鏈接。
這個過程持續了約五分鐘。
葉雲帆的額頭逐漸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次性標記如此巨量、繁雜的物體,對精神力的消耗堪稱海量。
意念如同最終指令,在靈魂深處下達。
沒有預想中的地動山搖,沒有刺破耳膜的巨響,也沒有令人目眩的強光。
倉庫內發生的景象,超越了一切常規物理規律,充滿了詭異的靜謐與超現實感。
隻見那堆積如山的物資,從最外圍開始,仿佛被最高明的數字修圖師用“橡皮擦”工具抹去,又像是暴露在高溫下的冰雪,從邊緣向中心,迅速變得模糊、透明、虛化,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消失的過程安靜得可怕,快得驚人。
先是外圍的數排壓縮乾糧托盤,連同上麵的紙箱,無聲無息地化為虛無。
緊接著,像多米諾骨牌被推倒,又像退潮時顯露的沙灘,這種“消失”以葉雲帆為中心,呈環形向倉庫各個方向同步推進。
罐頭堆成的小山矮了下去。
真空糧袋壘起的牆壁薄了下去。
醫療物資區和禦寒物資區迅速變得空曠。
種薯周轉箱一排排地不見蹤影。
整個倉庫,就像一幅被快速擦除細節的巨型三維畫卷,那些堆積的物資是“畫”上去的,而現在,執筆者正在將其迅速抹去。
二十一分鐘。
僅僅用了二十一分鐘,原本被各種物資塞得滿滿當當、幾乎無處下腳的巨型倉庫,變得空空蕩蕩,一覽無餘。
隻剩下冰冷光滑的環氧樹脂地坪,沉默矗立的承重柱,以及高處那些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應急燈。
空氣中殘留的那一絲混合性氣味,也正在通風係統的運作下迅速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