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堡,海軍部作戰情報中心。
地下室裡,空氣因香煙的煙霧、汗水和無休止的電傳打字機噪音而變得混濁。這裡是大英帝國遍布全球的海上神經中樞。牆壁上,巨大的世界地圖上布滿了代表船隻、艦隊和護航隊的各色小旗。
海軍中將約翰·戈弗雷,海軍情報局的局長,正煩躁地踱著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北大西洋。德普士的u艇狼群,正以前所未有的凶殘,撕咬著帝國的生命線。每一天,都有數艘滿載著糧食、武器和燃料的商船,沉入冰冷的海底。溫斯頓·丘吉爾首相,每天早上第一個電話,就是打來詢問昨夜的戰損。
“兩洲海那邊,有什麼新消息嗎?”戈弗雷頭也不回地問。
一名負責監聽的年輕軍官推了推眼鏡,回答道:“一切正常,長官。‘utra’破譯的德普士‘恩尼格瑪’密碼)顯示,德普士空軍在地中海的活動頻率沒有變化。我們的偵察機昨天還飛越了塔蘭托,意塔人的主力艦,都好好地待在港裡,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戈弗雷點了點頭,這符合他對意塔海軍的全部認知:一群擁有漂亮戰艦的懦夫,他們寧願把軍艦當作“存在艦隊”,也不敢拿出來與皇家海軍一戰。兩洲海艦隊司令,安德魯·坎寧安爵士,那個脾氣火爆的老海狗,已經不止一次在電報中抱怨,他的對手,就像一群膽小的烏龜。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譯電員突然臉色煞白地衝了進來,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張剛剛譯出的電報。
“長官!馬耳他緊急電訊!最高優先級!”
戈弗雷一把搶過電報。電文很短,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充滿了靜電乾擾的雜音,顯然是在極端緊急的情況下發出的。
“……無法識彆的龐大艦隊……於4:30時被‘馬裡蘭’式偵察機在伊奧尼亞海發現……目視確認至少二十艘主力艦……重複,至少二十艘主力艦,包括多艘巨型……正在高速南下……我機已被擊落……上帝保佑女王……”
電報到此中斷。
作戰室裡,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電傳打字機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顯得異常刺耳。
“二十艘主力艦?”戈弗雷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馬耳他的飛行員,是不是喝多了格拉巴酒?整個意塔海軍,能動的戰列艦,加起來也才不到十艘!”
“或許是看錯了,”另一名參謀試圖安慰道,“可能是把巡洋艦,當成了戰列艦。”
“一派胡言!”戈弗雷咆哮道,他指著海圖,“從塔蘭托到他報告的位置,如果意塔人午夜出航,這個時間點,完全吻合!他們出動了!他們把全部家當都押上來了!”
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澆遍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脊梁。這不是一次偷襲,也不是一次小規模的騷擾。這是一次傾國而出的大決戰!他們之前所有的情報,所有的判斷,都錯了!錯得離譜!
警報聲,在海軍部地下掩體中,尖銳地回蕩起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份情報,讓本已絕望的局勢,雪上加霜。
一艘在地中海上巡邏的潛艇,“奧林匹斯”號,冒著被發現的巨大風險,上浮至潛望鏡深度,發回了最後的電報。
“……目睹意塔艦隊主力。規模……規模無法估量……四艘……巨艦……堪比超級獅級究極戰列艦……天哪……它們就像山脈……我正在下潛……規避驅逐艦……為了帝國……”
之後,“奧林匹斯”號,就永遠地沉默了。
如果說,馬耳他偵察機的情報,還帶有一絲不確定性,那麼,“奧林匹斯”號潛艇艇長,用生命換來的最後訊息,則徹底擊碎了所有人的幻想。
“四艘巨艦……”戈弗雷喃喃自語,
“立刻接通首相官邸!”戈弗雷的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顫抖,“立刻通知第一海務大臣!馬上召開緊急作戰會議!坎寧安的艦隊,正麵臨著被徹底殲滅的危險!整個大英帝國在東方的陣線,即將在二十四小時內,徹底崩潰!”
地下內閣作戰室。
丘吉爾首相,穿著他那標誌性的連體工裝服,嘴裡叼著一根已經熄滅的雪茄,臉色陰沉得如同倫敦的陰雨天。他的麵前,鋪著一張巨大的地中海海圖。
第一海務大臣,達德利·龐德爵士,麵色凝重地,將一個個代表著意塔艦隊的模型,擺在了海圖上。每一個模型的放置,都像一記重錘,敲擊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根據我們目前得到的所有情報,包括馬耳他和‘奧林匹斯’號的犧牲報告,以及我們對意塔造船廠產能的重新評估,”龐德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我們必須麵對一個最可怕的現實。貝尼托的‘偉大艦隊’,不是宣傳,而是事實。”
他指著那些模型:“四艘‘皇權級’究極戰列艦,十二艘‘鐵拳級’和‘意塔級’超級戰列艦,火力與我們的‘獅級’級相當,再加上十六艘其他型號的新舊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總計三十二艘主力艦,外加四艘航母,五十六艘巡洋艦,一百二十艘驅逐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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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呢?”他將代表皇家海軍的,小得多的模型,擺在了另一邊。
“2艘超級獅究極戰列艦,2艘獅級超級戰列艦,四艘四萬噸級的“英王喬治五世”級快速戰列艦,四艘四萬噸級的“勝利”級新銳戰列艦,四艘三萬噸級“女王”級無畏戰列艦,四艘“巨人”級護航航空母艦,34艘巡洋艦,67艘驅逐艦。他們在亞曆山大港。”
“在主力艦數量上,我們的劣勢。在火炮口徑和噸位上,對方更是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這是一場……無法獲勝的戰爭。”
“撤退!”一直沉默的丘吉爾,猛地開口,他的聲音沙啞而果斷,“我們不能讓皇家海軍的精華,去打一場注定失敗的戰鬥!我們不能在兩洲海,流儘帝國的鮮血!”
在場的海軍將領們,都愣住了。他們以為,以首相的性格,會下令“戰鬥至最後一兵一卒”。
丘吉爾站起身,用雪茄指著地圖,他的眼中,閃爍著痛苦但理智的光芒。
“失去兩洲海,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但帝國,還能承受。但如果失去了兩洲海艦隊的艦隊,我們就失去了一切!德普士人會和意塔人會合,會立刻衝過英吉利海峽。我們在西大洋的生命線,將被徹底切斷。更重要的是……”
他的手指,從地中海,一路滑向了遙遠的東方,最終,停在了那個令人不安的島國上——櫻花國。
“我們第二大的威脅,從來就不在羅馬,而在東京!櫻花國,這頭貪婪的餓狼,正對我們南方的自治領——南南洲,虎視眈眈。他們已經占領了黃洲大部,下一個目標,就是南南洲!”
“我們必須保住一支強大的機動艦隊,一支能夠保衛從黑洲最南端,到中洲殖民地,再到南南洲這條帝國生命線的艦隊!坎寧安的艦隊,必須撤出來!他們不能死在兩洲海這個澡盆裡,他們必須向南,去保衛我們最後的退路!”
這個決定,是痛苦的,是屈辱的。它意味著,要放棄馬耳他,這個不屈的島嶼要塞。意味著,要放棄兩洲海海峽。意味著,要承認,兩洲海,這個從特拉法加海戰以來,就一直由皇家海軍主宰的海洋,將要易主。
但是,這是唯一理性的選擇。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勇敢和戰術,都顯得蒼白無力。這是一個帝國,在生死存亡之際,為了保住核心利益,而進行的“斷臂求生”。
“命令!”丘吉爾的聲音,斬釘截鐵。
“執行‘撤離’計劃!命令坎寧安將軍,放棄亞曆山大港,摧毀所有無法帶走的設施和船隻,帶領他的艦隊,全速通過兩洲海峽,撤往中洲殖民地,最終在南南洲的蒙巴薩港集結!”
“命令薩默維爾將軍,放棄直陀沿岸,帶領h艦隊,撤往黑洲最南端的弗裡敦。他們的任務,是保護黑洲南部航線!”
“命令馬耳他總督,組織一切力量,進行最後的抵抗,儘可能地拖延敵人。告訴他們,帝國沒有忘記他們,他們的犧牲,是為了保衛更重要的東西。”
一道道象征著撤退和放棄的命令,通過加密電波,發向了地中海的每一個角落。大英帝國,這個曾經的海洋霸主,第一次,在一個它統治了近兩個世紀的戰場上,選擇了不戰而退。
這不是因為怯懦,而是因為一個更冰冷、更殘酷的現實:當你的敵人,亮出了一把比你長兩倍、重三倍的劍時,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暫時後退,去尋找一塊足以抵擋這把劍的盾牌。
而那塊盾牌,就在遙遠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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