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秋陽穿過市集的青布篷頂,在糖畫攤的鐵板上洇出一片金斑。賣糖葫蘆的老漢扯著嗓子吆喝:“糖葫蘆嘞——現做現賣,甜得賽蜜!”孩子們舉著銅錢圍作一團,再也沒有了從前的躲躲閃閃。沈煉站在值房二樓的廊下,望著樓下攢動的人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疊治安台賬——這是他每月初一必做的功課,而今日的數字,比往月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數字裡的煙火氣
台賬攤開在案上,墨跡未乾。最上麵一行寫著:“南城千戶所轄區域,本月盜搶案件共發七起,較上月減少四成;破案六起,破案率八成五,創近三年新高。”
“大人,西市布莊的王掌櫃來送錦旗了。”趙小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雀躍。他捧著個紅綢包裹的木匣,匣蓋上用金漆寫著“除暴安良”四個大字,筆鋒遒勁,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沈煉接過木匣,指尖觸到錦旗的緞麵,還帶著王掌櫃手心的溫度。他記得半月前,西市布莊遭了賊,十匹並蒂蓮錦緞被偷。那時他帶著小隊連夜排查,線人周二說“昨夜見著穿青衫的公子往城南破廟去了”,趙小刀在破廟後牆根發現了半枚帶泥的鞋印,李石頭從庫房翻出張彪私宅的采買清單——那錦緞的暗紋,竟與張彪前日訂的“蘇繡並蒂蓮”分毫不差。
“王掌櫃呢?”沈煉將錦旗收進櫃中。
“在外麵候著,說要當麵謝您。”趙小刀撓了撓頭,“小的瞧他眼眶都紅了,說‘沈總旗這是給咱們小商小販撐腰’。”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粗啞的笑聲:“沈總旗!老漢給您磕頭了!”王掌櫃掀開門簾進來,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麵,手裡還提著兩壇女兒紅,“上月小的糊塗,沒及時給線人周二送潤筆錢,險些誤了大事……”
“王掌櫃快起。”沈煉扶住他,“破案是分內事,您這酒,我可不敢收。”
王掌櫃卻硬將酒壇塞到他手裡:“您收著!上回您說‘市井裡的煙火氣,比什麼都金貴’,小的記著呢!”他抹了把眼淚,“從前做買賣,總提心吊膽怕遭賊;如今夜裡關了門,也能睡個安穩覺——這都是您和沈小隊的功勞!”
情報網的“眼睛”
沈煉的目光落在案頭的線人記錄上。最上麵一頁是周二歪歪扭扭的字跡:“初五卯時,穿青衫公子往城南破廟,懷裡揣著個檀木匣子。”旁邊用朱筆批注:“經查,匣內為張彪私藏的林雪遺物,已作為證物收押。”
“小刀,”沈煉抬頭,“二月的線人補貼發了?”
“發了。”趙小刀點頭,“周二的娘病了,小的多給添了五兩銀子;鐵爪的破廟修繕費,也從公賬裡支了。”
沈煉想起上月在藥鋪,蘇芷晴邊搗藥邊說:“線人們最近總說‘跟著沈總旗,銀錢不少,體麵也有’。”他原以為隻是安慰,如今看來,這些市井裡的“眼睛”,確實成了治安的“定海神針”。
“昨日西市的更夫老周來報,”李石頭從門外探進頭,“說夜裡聽見破廟有動靜,他按您教的‘聞聲辨位’,摸黑過去瞧,果然是幾個賊娃子偷東西——當場逮住倆,剩下的跑了。”
“好。”沈煉合上台賬,“把老周的補貼記上,再讓張猛去教他些拳腳功夫。”
流程裡的“筋骨”
值房的牆上,新掛著一幅《治安查案流程圖》。從“接警”到“現場勘察”,從“口供采集”到“物證歸檔”,每一步都標著紅筆批注:“限時兩刻鐘完成現場初勘”“口供需交叉驗證”“物證需附環境比對樣本”。
“大人,昨兒張猛去查南市米行失竊案,”李石頭翻出卷宗,“按您教的‘先看糧囤濕度,再看麻袋磨損’,半柱香就找著了賊——那賊用濕麻袋裝米,扛的時候磨破了肩,地上的血漬還沒乾透!”
沈煉翻開卷宗,照片裡的血漬呈暗褐色,與米行後巷的青石板顏色相近,若非按流程仔細勘察,極易被忽略。“張猛的箭術練得如何?”
“前日校場比箭,他連中九靶,”趙小刀笑著說,“孫掌櫃說,他拉弓的架勢,像極了您當年在刑房練刀——沉肩、墜肘、鬆腕,半點不使蠻力。”
沈煉想起那日在靶場,張猛射中靶心後,舉著弓衝他笑:“大人,您說的‘力從腰起,箭從心出’,小的悟了!”那時他望著張猛發亮的眼睛,忽然明白,所謂“流程”,從來不是束縛,而是讓每個隊員都能“長本事”的梯子。
團隊的“鋒芒”
傍晚時分,沈煉帶著小隊在市集巡邏。路過茶館時,掌櫃的老孫頭掀開門簾喊:“沈總旗!您嘗嘗新到的碧螺春,給兄弟們也沏壺熱的!”
沈煉剛要推辭,卻見張猛從街角跑來,手裡提著個油紙包:“大人,趙小刀說您今日值勤辛苦,讓我去買糖蒸酥酪——他說這是您母親從前最愛吃的。”
糖蒸酥酪的甜香混著茶香漫開,沈煉望著隊員們圍在桌前說笑的模樣,忽然想起初到南城時,張彪手下的親兵對他冷眼相待,李石頭總把卷宗翻得嘩啦響,趙小刀蹲在牆角啃冷饅頭。如今,他們會在他查案時主動分擔,會在他疲憊時遞上一碗熱粥,會在他犯錯時皺著眉說“大人,這步棋走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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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蘇芷晴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手裡端著碗藥,“孫伯說您最近咳嗽,這碗枇杷膏是新的方子,加了川貝和蜂蜜。”
沈煉接過藥碗,指尖觸到碗壁的溫度。他望著蘇芷晴發間的木簪,想起那夜雨幕裡的背影,想起她悄悄加在藥裡的酸棗仁——原來最暖的“治安”,從來不是冰冷的數字,而是這些藏在市井裡的溫度。
更高的“認可”
三日後,府衙的議事廳裡。
布政使大人將茶盞重重放下:“南城千戶所近月的治安,本官是親眼瞧著變好的!盜搶案少了,百姓笑了,連茶館的說書先生都編了新段子,說‘沈總旗的青鋒小隊,比包青天的鍘刀還利’!”
坐在下首的鄭坤挺直了腰板,嘴角掛著得體的笑:“大人謬讚。這都是沈煉總旗的功勞。他帶的小隊,情報網織得密,流程走得穩,隊員一個個都成了精——上回查西市布莊案,從線人報信到收押賊首,不過三日!”
布政使大人看向沈煉:“沈煉,你且說說,這治安是怎麼‘提’起來的?”
沈煉起身,目光掃過堂下的官員:“回大人,治安不是‘提’起來的,是‘種’出來的。”他頓了頓,“種在市井的煙火裡,種在線人的眼睛裡,種在規範的流程裡,更種在每個隊員的心裡。”
堂下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沈煉望著窗外飄起的桂香,忽然想起陳栓子案時,陳老漢跪在他麵前哭著說“青天大老爺”;想起西市繡坊案破後,王掌櫃捧著錦旗掉眼淚;想起今早巡邏時,賣糖葫蘆的老漢衝他喊“沈總旗,您嘗嘗新糖!”——原來最好的“管理”,從來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而是讓百姓覺得“安心”,讓隊員覺得“值得”,讓每個角落都飄著煙火氣。
暮色漫進議事廳時,沈煉走出門外。南城的晚霞染紅了飛簷,茶館裡傳來孩子們的笑聲,賣糖畫的老人正給個小娃娃畫“鯉魚躍龍門”。他摸了摸袖中的治安台賬,那裡夾著半塊糖蒸酥酪的油紙——甜絲絲的,像極了這人間的煙火。
他知道,治安的提升從來不是終點。但至少此刻,他能聽見百姓的心跳,能看見隊員的成長,能摸到市井的溫度。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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