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林村十年前發生了許多事。
洪陽的父母犧牲,李家大丫頭叛逃,以及關大木麵館的開張。
有些事洪陽剛剛才知道。
有些事李秋辰早就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他更多一些。
村裡人沒有什麼保密的意識,平時張家長李家短的閒聊,透漏出很多信息,李秋辰都聽在耳朵裡麵,但一直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因為太叔公在村中有耳目。
兩個小孩半夜不睡覺跑到後山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太叔公的耳目。
洪陽前腳踏進村,後腳就被村民堵個正著,五花大綁捆成了一隻粽子。
“放開我!放開我!”
洪陽驚恐地看著周圍麵無表情,眼神冷漠的三叔四舅。這些平日裡看到他都笑嗬嗬的村裡人,在今天晚上變得格外可怕。
“誰讓你私自解開封印的?”
太叔公冷著臉從人群中走出來,厲聲質問。
“哪有什麼封印?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解開封印了?”
洪陽大喊大叫,但依舊無人理會。
太叔公淡然道:“那當然是因為秋辰擔心你出事,所以提前把這件事告訴給我,可我也沒想到你這小兔崽子竟然真的不顧村裡人死活,如此肆意妄為!”
“什麼?”
洪陽霍然轉頭,死死地盯著李秋辰:“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出賣我?”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李秋辰身上。
李秋辰看了看洪陽,又看了看太叔公在火把陰影下陰鶩的嘴臉,搖頭道:“我沒有。”
“你騙人!”
洪陽兩眼通紅,傷心欲絕。
這事隻有咱們三個人知道,不是你難道是關老板嗎?
村民們押著洪陽離開,太叔公卻沒有走,拄著拐杖站在原地,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李秋辰。
這倆孩子從小形影不離,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但就算是兄弟之間也難免會有嫌隙,經過這一遭,想必二人之間的信任便無法再維持下去了。
“太叔公,你為什麼要騙人呢?”
李秋辰沉默片刻,開口問道。
太叔公嘴角揚起,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反應。
小孩子哪有什麼城府,受了這麼大的冤枉,不可能忍住不問的。
就是這反應慢了一些,但也無妨。李家人沒了瞳術,也不過就是肉體凡胎。
“你還小,什麼都不懂,回去睡覺吧!”
“那洪陽呢?”
“他這次闖了大禍,不狠狠責罰,不足以服眾。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可千萬不要學他那樣莽撞。”
“好。”
李秋辰在心中默默感歎,自己演小孩還是演的不像。這個時候情緒應該更激烈一些的,小孩子麼,不哭不鬨叫什麼小孩子?
幸好太叔公也不是職業特工,且心中有所牽掛,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上的問題。
回到自己家裡,李秋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那蝲蛄將軍的形象頓時出現在黑暗視野當中。
身長九尺,通體漆黑甲殼,上麵隱隱約約還能看到斑駁的刀劍痕跡。
一縷血光自頭頂天靈處延伸至軀體當中,這就是蝲蛄精的精華所在,亦是要害部位。
也可以叫做蝦線。
村裡就這麼大地方,雞毛蒜皮的事都傳得飛快。
李秋辰早上起來出門,便有幾個小毛孩子遠遠地朝著他扮鬼臉,扔石頭,嘴裡喊著:“叛徒!奸細!”
不等李秋辰有什麼反應,那些孩子就轟地一下跑掉了。
這都是平時跟在他和洪陽屁股後麵玩耍的孩子,他們一覺睡到天亮,哪知道什麼叛徒奸細。
李秋辰抬起頭看了看村中隨風搖擺的老柳樹,沒有多說話。
洪陽被關在祠堂裡毒打了一頓,聽說打得皮開肉綻,爬都爬不起來。
太叔公帶著村中一眾青壯轟轟烈烈殺向後山,與蝲蛄將軍大戰三百回合,在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之後,終於將蝲蛄精一舉生擒。
遍體鱗傷的村民們喜氣洋洋地扛著捆成粽子的蝲蛄精回到村裡,那巨大的身軀讓留守在村裡的人驚歎不已。
這玩意都長得跟老母豬似的了,拆了殼得有個幾百斤肉吧?
但終究還是落不到村民嘴裡,太叔公當眾宣布,所有的蝦肉都要喂給櫻草。
為了安撫住大家,太叔公不厭其煩苦口婆心解釋了一遍又一遍,蝲蛄肉再多,分到各家也就是一人一口。隻要櫻草修煉成仙,以後村裡人還不是頓頓大魚大肉?
村民們雖然失望,但最後還是勉強接受了這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