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篾片磨心燈_傳說,從紙紮匠開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6章 篾片磨心燈(1 / 2)

慧明師傅那聲帶著警示意味的佛號,如同深秋時節驟然降下的冰冷雨滴,毫不留情地擊打在陳七童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心湖之上,瞬間激起刺骨透心的寒意。那聲音中蘊含的沉重警示,讓陳七童渾身一顫,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

“此燈……已成汝命魂之引。”

這句話如同洪鐘大呂一般,在陳七童的耳畔轟然作響,震得他的靈魂都似乎要出竅了。

“護燈,即護命。”

這四個字更是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他腦海中的混沌,讓他的意識瞬間清明起來。

每一個字都像是有著千鈞之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那原本混亂不堪的意識深處。

就在剛才,心燈初燃時,那微弱的暖意和劫後餘生的短暫慶幸,還如春風拂麵般縈繞在他心頭。然而,這片刻的溫暖和慶幸,轉瞬間就被一股更深沉的恐懼和沉甸甸的責任感所淹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像是一場狂風暴雨,將陳七童卷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他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那盞看似普通的素麵陶燈,那豆粒大小的白金色火苗,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僅僅是驅散陰寒的希望之光,而是變成了懸掛在他命魂之上、吸引著幽冥深處無數貪婪目光的……燈塔!

這個認知讓陳七童渾身發冷,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黑暗窺視著他,覬覦著他手中的這盞燈。他捧著燈碗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那燈碗有千斤重,隨時都可能從他手中滑落。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盞仿佛重於千鈞的素麵陶燈碗,如同捧著自己跳動的心臟一般謹慎,踉踉蹌蹌地跟在慧明師傅身後,離開了空曠而肅穆的前殿。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腳下冰冷的青石板仿佛變成了忘川河底粘稠的淤泥,每一步都要耗儘全身力氣才能拔足前行。

深秋的寒風呼嘯而過,如同無數把鋒利的冰刀,毫不費力地穿透了他單薄濕透的僧衣,狠狠地剮蹭著他剛剛經曆劇痛、依舊虛弱不堪的身體。每一陣風過,都讓他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那簇米粒大小的白金色火焰,在凜冽的寒風中頑強地跳躍著,忽明忽暗。每一次搖曳,都牽動著陳七童緊繃到極致的神經,讓他的心跳隨之加速。

他的雙眼像是被這微弱的火苗所吸引,眨也不眨地盯著它,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這一點火光。

他的意誌力被完全調動起來,集中在這小小的火苗上,仿佛隻要他的意念足夠強大,就能為這脆弱的火苗構築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將那來自幽冥深處的冰冷窺伺徹底隔絕在外。

當他回到後院時,他發現自己不得不穿過一條鋪滿枯葉的荒徑。這條小徑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走過了,枯葉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像被驚擾的幽靈在低語。

那間熟悉的禪房,在灰白天光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破敗和壓抑。門半掩著,透出一絲微弱的光線,卻被那濃重的藥味、血腥和陳舊的氣息所掩蓋。

陳七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了一樣,每靠近一步,那股不安的感覺就愈發強烈。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那股刺鼻的氣味卻讓他的喉嚨一陣發緊。

終於,他來到了禪房門口,那扇半掩的門後,是瘸叔高大佝僂的身影。他如同被時間遺忘的雕像一般,靜靜地矗立在那裡,沉默地堵住了門口。

瘸叔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是泥土、血腥和荒野墳塋的混合,比之前更加刺鼻濃烈,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當陳七童捧著那盞跳躍著微弱白金色火焰的燈碗,出現在瘸叔的視野中時,瘸叔那雙深潭般幽暗的眼睛驟然眯起!銳利如刀的目光瞬間穿透凜冽的寒風,死死鎖定在燈碗中那簇小小的火焰上!

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深處,仿佛是一片洶湧澎湃的海洋,翻湧起各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首先是震驚,如同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讓人猝不及防;緊接著,這種震驚迅速轉化為深沉的憂慮,就像烏雲密布的天空,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然而,在這憂慮之中,卻又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宛如平靜湖麵上的一絲漣漪,稍縱即逝;最後,所有的情緒都沉澱下來,化為更加深重的、如同磐石般堅硬的守護之意,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高山,穩穩地矗立在那裡。

這些情緒的變化雖然如同流星劃過天際一般轉瞬即逝,但卻都被陳七童那敏銳的洞察力所捕捉到了。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雙眼睛背後的每一絲細微波動,仿佛能夠透過這雙眼睛看到對方內心深處的世界。

瘸叔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但他的身體卻在極其緩慢地移動著,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側身讓開了通路。這一動作雖然緩慢,但卻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遵從他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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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叔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一般,先是從那搖曳的燈焰上緩緩移開,然後如同一束冷冽的光,直直地投射到陳七童那蒼白如紙、布滿汗漬和血汙的臉上。這目光如同x光一般,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膚,洞察他內心的每一個角落。

最後,瘸叔的目光停留在了陳七童眉心那被藥布覆蓋著的印記上。儘管藥布已經將其掩蓋,但那印記卻依舊散發著微弱的陰寒悸動,仿佛是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秘密,等待著被揭開。

瘸叔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這個印記上,審視之意愈發明顯,讓陳七童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虛,仿佛自己的秘密已經被對方洞悉。

慧明師傅將陳七童送至門口,卻並未進去。他雙手合十,對著瘸叔微微頷首,又深深看了一眼陳七童手中那盞燈,眼神中既包含著期許,又帶著無聲的告誡。然後,他轉身離去,灰色的僧袍很快消失在枯敗院落深處的陰影中。

門,在身後被瘸叔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徹底隔絕了最後一絲天光和呼嘯的寒風。

禪房內,瞬間被更加深沉的昏暗和濃重的壓抑感所籠罩。隻有桌上那盞早已熄滅的油燈燈碗,和......陳七童手中那盞跳躍著微小白金色火焰的素麵陶燈,散發著唯一的光源。

那白金色的微光,在這狹小、破敗且彌漫著死亡氣息的禪房裡,顯得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陣輕風就能將它吹滅。

然而,就是這微弱的光芒,卻在頑強地燃燒著,它努力地驅散著周圍那一小片區域的黑暗,仿佛在與無儘的黑暗進行一場殊死搏鬥。

白金色的微光,在冰冷的牆壁和雜亂的物件上投下了搖曳的、溫暖的影子。這些影子隨著光芒的搖曳而輕輕晃動,仿佛是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的精靈,給這原本死寂的禪房帶來了一絲生機。

這微弱的光芒,成了黑暗中最珍貴的希望。它就像夜空中的一顆孤星,雖然渺小,但卻足以照亮周圍的一小片天空。

陳七童捧著燈,僵立在門口,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就像一隻闖入猛獸巢穴的幼鹿,驚恐而又無助。他甚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生怕自己的一絲響動會驚醒這禪房裡的某種未知的恐懼。

然而,當他的身體稍微放鬆一些時,身體的劇痛和枯竭感便如同潮水般再次洶湧襲來。這種劇痛讓他的眼前陣陣發黑,雙腿發軟,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但他強忍著,咬緊牙關,用儘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在這冰冷的地麵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禪房的最角落——阿陰躺著的床鋪。那張床鋪在微弱的光芒中若隱若現,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座孤島,而阿陰就靜靜地躺在那座孤島上,一動不動。

在昏暗中,阿陰那瘦弱的身軀依舊無聲無息地躺著。

但在心燈那微弱白金色光芒的映照下,他灰敗死寂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極其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變化?那並非生機的恢複,而是一種......仿佛被純淨光線輕輕拂過後的......柔和感?陳七童無法確定,也許是光影的錯覺,又或者是自己太過疲憊產生的幻覺。

瘸叔沉重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帶著輕微的拖遝。

他沒有看七童,徑直走到桌邊,拿起火石,地一聲,重新點燃了那盞粗陶油燈。豆大的橘黃色火苗跳躍起來,驅散了更多黑暗,卻也帶來了濃重的燈油煙味,瞬間壓過了心燈那微弱純淨的氣息。

在油燈昏黃的光線下,瘸叔那張布滿疲憊、血絲和新鮮擦傷的臉,顯得更加冷硬如鐵。

他慢慢地轉過身來,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投下的陰影如同一片厚重的烏雲,完全籠罩住了正捧著心燈、身體搖搖欲墜的陳七童。

陳七童在這片陰影的壓迫下,顯得愈發渺小和脆弱,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吞噬。而那高大身影的主人,他的眼睛深邃如潭,冰冷如鐵砧,死死地盯著陳七童,仿佛要將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拆解開來,從中挖掘出隱藏的秘密。

燈點了?瘸叔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讓人難以捉摸他的真實想法。

陳七童艱難地抬起頭,迎上瘸叔那銳利如刀的目光,他的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火燒過一般,想要回答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微微點頭示意。

陳七童再次點頭,捧著燈碗的手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顫抖,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瘸叔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銳利的目光在陳七童蒼白的麵容和那盞微弱的白金心燈上來回掃視,仿佛在評估一件極其危險的物品。

禪房內的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隻有油燈火焰燃燒時發出的微弱聲,以及心燈火焰無聲的跳躍,證明時間仍在流逝。

許久,瘸叔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把燈放在桌上。這簡單的一句話中,蘊含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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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它,小心些。瘸叔沙啞的聲音在昏暗的禪房裡回蕩,每個字都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陳七童的心上。

然後......老人那雙布滿老繭、骨節突出的枯瘦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直直指向了床邊角落——那裡堆放著散發著清苦竹香的篾片和一疊泛黃的紙張!那些篾片青黃相間,表麵還帶著新鮮的竹膜,在油燈下泛著微光。

“拿起篾刀!”瘸叔的聲音突然拔高,猶如寺廟裡驟然敲響的晨鐘一般,聲音在這狹小的禪房中回蕩,震得陳七童耳膜生疼,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所震撼。

“削!”瘸叔緊接著發出的這個單字命令,更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炸開!這道命令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無法抗拒。

陳七童渾身猛地一顫!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浸透了冰水的皮鞭狠狠抽中脊背一樣,那刺骨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在這道命令的威懾下戰栗不止!

削篾片?!陳七童的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然而他的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無法動彈。

就在此刻?!陳七童的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他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靈魂對抗,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一般,稍有風吹草動便可能熄滅。他的雙腿發軟,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站立,而他心中的那盞心燈,火焰也微弱得如同螢火一般,似乎隨時都可能被幽冥中的窺伺者撲滅。

在這樣的生死關頭,瘸叔竟然讓他去削篾片?這怎麼可能?陳七童的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樣的要求。

瘸叔竟然命令他......削篾片?!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被逼入絕境的委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想大聲嘶吼,想歇斯底裡地質問:為什麼?!難道看不見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嗎?!難道不明白這盞心燈有多珍貴、多危險嗎?!這可是他拚上性命才保住的最後希望啊!

然而,當他抬頭對上瘸叔那雙冰冷銳利、毫無商量餘地、如同千年寒鐵鑄就般的眼神時,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被死死堵在了喉嚨深處,化作一口腥甜的血氣。

那眼神裡,沒有半分憐憫,不給任何解釋,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必須!仿佛這不是一個請求,而是一條鐵律,一道天條,一個不容置疑的生存法則!

陳七童死死咬著下唇,牙齒深深陷入柔軟的唇肉,直到口中嘗到濃重的鐵鏽味,直到血腥氣充滿了整個口腔。

他艱難地挪動腳步,雙腿像是灌滿了鉛水,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要耗儘全身力氣。他拖著如同千斤重的身軀,緩慢地挪到自己的床邊。

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盞盛放著白金色心燈的素麵陶燈碗,將它輕輕放在了床邊矮幾上最靠牆、最不容易被碰到的角落。

燈焰依舊頑強地跳躍著,微弱的白金光芒在昏黃油燈的光暈下,顯得格外純淨而......孤獨。那簇火苗小得可憐,卻蘊含著不可思議的生命力,在燈碗中執著地燃燒著,照亮了陳七童布滿冷汗的蒼白臉龐。

然後,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床邊那堆青黃相間的篾片上。那熟悉的、帶著微苦竹香的氣息,往日裡總能讓他感到安心,此刻卻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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