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散發著濃鬱血腥與精純生命本源的暗紅髓液,順著骨原的溝壑緩緩流淌,倒映著骨脈空間中央那顆山嶽般龐大的暗沉骨卵搏動時散發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陳七童癱倒在骨原冰冷的邊緣,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牽動著全身撕裂的傷口,暗銀色的血液如同涓涓細流,在暗沉的玉質骨麵上洇開冰冷的圖案。
致命的寒意並非來自環境,而是……前方祭壇處……那數十道……齊刷刷投射而來的……幽綠磷火目光!
高等石髓祭司的“注視”!
那並非尋常的殺意,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探究與……極致貪婪的……意念鎖定!仿佛發現了某種稀世珍寶,又或是……闖入聖地的褻瀆者!
它們匍匐叩拜的動作徹底停滯,晶石口器無聲地高速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摩擦聲。空洞眼窩中的幽綠磷火劇烈搖曳,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毒蛇,牢牢地釘在陳七童和他胸前那柄劇烈震顫、瀕臨崩潰的刀鞘之上!
嗡——!!!
祭壇上,那柄懸浮的暗沉巨大骨刃——“噬魂篾刀”,其刀身上一道扭曲的暗紅符文,在感應到刀鞘或者說鞘中凶物)氣息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一股更加濃烈、更加清晰的……“剝離”與“獻祭”波動……如同無形的蛛網……瞬間……籠罩了陳七童所在的空間!
這波動如同冰冷的毒蛇,無視距離,直接纏繞上緊貼陳七童胸膛的刀鞘!
哢嚓——!!!
刀鞘鞘身上,又一道慘白的裂痕……猛地……擴張!一塊更大的、帶著溫潤玉質的碎片……簌簌剝落!一股更加精純、更加狂暴的洪荒凶戾氣息……如同掙脫囚籠的猛獸……嘶吼著……從裂痕中噴湧而出!
“呃啊——!!!”陳七童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識海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反複轟擊!虺骨刃的意念在篾刀波動的刺激下,如同被澆了滾油的火堆,瞬間爆燃!
那股源自同源骨卵的致命吸引力,混合著掙脫束縛的狂喜與毀滅一切的暴虐,化作焚天的熔岩洪流,狠狠衝擊著他殘存的意誌!
刀鞘的吮吸力……驟然……提升到了極限!仿佛要將他最後一絲生命力、最後一點靈魂本源……徹底抽乾!用以……衝擊那搖搖欲墜的封印!
身體在劇痛中痙攣,暗銀色血液加速湧出,視野被血水和狂暴的意念衝擊得一片血紅!他甚至能“聽”到刀鞘深處,那凶刃發出無聲的、充滿渴望的咆哮!它在呼喚!它在回應!它在……不顧一切地想要破封而出,撲向那巨大的骨卵!
完了!封印即將徹底崩潰!自己做將成為凶刃破封的第一個祭品!甚至等不到那些石髓祭司動手!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陳七童。他殘存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在虺骨刃的狂嘯與篾刀波動的侵蝕下,搖搖欲墜。
就在這萬念俱灰、意識即將被徹底撕裂的刹那——
“哼!吵死了!”
一個沙啞、乾澀、如同兩塊生鏽鐵片摩擦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厭煩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猛地……在陳七童意識瀕臨潰散的邊緣……炸響!
這聲音並非源自耳膜,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清晰無比!
緊接著!
嗡——!!!
一道……極其細微、卻帶著一種……難以形容其鋒銳與……寂滅氣息的……灰白色……“線”!
無聲無息!如同被最精準的裁紙刀劃開空間!驟然……出現在陳七童身前……那籠罩而來的、無形的篾刀“剝離”波動之中!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汙穢的冰麵上!
那由噬魂篾刀散發出的、強大而詭異的“剝離”與“獻祭”波動,在這道灰白細線劃過的瞬間……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無聲無息地……從中……斷裂!潰散!
籠罩在陳七童身上的致命壓力……驟然……一輕!
同時,緊貼他胸膛的刀鞘深處,虺骨刃那狂暴到極致的意念衝擊……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帶著寂滅氣息的灰白細線……而……凝滯了一瞬?傳遞出一絲……極其細微的……忌憚?
“誰?!”
“嗬嗬——!”
祭壇處,數十個高等石髓祭司幾乎同時發出了無聲的意念咆哮!它們那燃燒著幽綠磷火的“視線”,瞬間從陳七童身上移開,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猛地……轉向陳七童身後……骨原深處的一片……被巨大虯結骨脈遮蔽的……陰影之中!
陳七童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扭過頭。
隻見那片陰影的邊緣,一個……佝僂、瘦小、仿佛隨時會被空間本身壓垮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一身……沾滿暗紅油汙和骨粉、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舊礦工服。身形極其枯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頭上戴著一頂同樣破舊、帽簷低垂的……寬簷氈帽,帽簷的陰影幾乎完全遮住了他的麵容,隻能看到……一個布滿深刻皺紋、如同乾涸河床般的……下巴。下巴上稀疏地生長著幾根灰白的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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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拄著一根……扭曲、黝黑、仿佛由某種巨大生物的腿骨打磨而成的……拐杖。拐杖末端,深深刺入冰冷的骨原地麵上。右手……則隨意地……垂在身側。
然而,就是這隻隨意垂著的右手……讓陳七童的靈魂……猛地……一顫!
那是一隻……覆蓋著厚厚黑色油汙和暗紅鏽跡的……金屬……義肢?不,那不僅僅是義肢!它的形態……更像是一柄……縮小了無數倍的……篾刀!
五指並非尋常手指,而是五根……閃爍著冰冷金屬寒芒、邊緣鋒銳如刀的……薄片!此刻,其中一根“手指”薄片……正緩緩地……從“刀刃”狀態……恢複成……相對“圓鈍”的形態!指尖……一縷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灰白色氣息……如同嫋嫋青煙……緩緩消散!
剛才那道……斬斷篾刀波動的……灰白細線……就是……這根“篾刀手指”發出的?!
“老……餘?”一個源自瘸叔殘魂指引的名字,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瞬間從陳七童乾裂的嘴唇中……嘶啞地……擠出。
那人……似乎……聽到了。低垂的帽簷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沙啞、疲憊的聲音再次直接烙印在陳七童識海,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意味:
“瘸子的人?嘖……麻煩。”
話音未落!
“嘶昂——!!!”
祭壇處,為首的一名身形最為高大、流淌的慘綠石髓如同翡翠熔漿的高等石髓祭司,發出了無聲的、充滿暴怒的意念尖嘯!它猛地抬起一隻覆蓋著晶石般甲殼的“手臂”,指向陰影中走出的老餘!
嗡——!!!
數十名高等石髓祭司身上流淌的精純慘綠石髓瞬間沸騰!化作數十道凝練的綠光,如同受到召喚的毒蛇,不再彙入祭壇上的噬魂篾刀,而是……猛地……彙聚在為首祭司的指尖!
一顆……散發著恐怖能量波動、如同濃縮翡翠般的……慘綠能量球……瞬間成型!球體表麵,無數細小的、扭曲的怨魂虛影在無聲哀嚎!其蘊含的毀滅力量,遠超之前陳七童引爆礦脈碎片造成的破壞!
目標——直指老餘!
“嗬……礙事的老鼠……死!”冰冷的意念波動如同審判,從祭司群中擴散開來!
慘綠能量球帶著撕裂靈魂的厲嘯,如同墜落的綠色彗星,瞬間跨越空間,朝著老餘……狠狠轟去!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微微扭曲,散發出強烈的湮滅氣息!
陳七童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攻擊……足以將一座小山夷為平地!老餘他……
麵對這毀滅性的攻擊,帽簷低垂的老餘……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
他隻是……隨意地……抬起了那隻……如同篾刀般的……金屬右手!
五指……那五片鋒銳的金屬薄片……瞬間……如同盛開的死亡花瓣……彈開!形成一個微小的、如同篾刀刀頭般的……扇形結構!
然後……對著那轟然而至的慘綠能量球……輕輕……一劃!
動作……隨意得……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塵!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刺目的光芒!
隻有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純粹到令人靈魂凍結的……灰白色……“細線”!
細線無聲無息地劃過空間,精準無比地……迎上了那顆散發著恐怖波動的慘綠能量球!
嗤——!!!
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切開了最脆弱的豆腐!
那顆凝聚了數十名高等石髓祭司全力一擊、足以湮滅山嶽的慘綠能量球……在那道灰白細線劃過的瞬間……竟……無聲無息地……從中……一分為二!
沒有爆炸!沒有能量逸散!被切開的兩半能量球……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活力……瞬間……黯淡、……凝固、……然後……化為兩團……毫無生氣的……慘綠色……石髓碎渣……簌簌……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