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篾玉艄公將你送到安陽王府,或許有其深意,但無疑也將你推到了風口浪尖。如今你身份暴露,京城乃至整個中原,恐怕都已難有你的容身之處。北疆,是你目前唯一的選擇。那裡勢力錯綜複雜,‘聖教’和王府的觸手相對薄弱,或許能為你爭取到成長的時間。”
陳七童默默消化著這些信息。原來自己從始至終,都隻是一枚棋子,被篾玉艄公、被顧青囊、被墨無涯、被那所謂的“聖教”和安陽王府,在無形的棋盤上撥弄。這種感覺讓他心中湧起一股冰冷的怒意和不甘。
但他很快將這股情緒壓下。憤怒無用,唯有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我明白了。”陳七童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冰冷,“北疆之後,我該當如何?”
顧青囊看著他眼中那簇重新燃起的、更加凝練堅定的幽藍火焰,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活下去,變強。然後,去找到你該找的答案,去做你該做的事情。至於老夫……”他重新閉上眼睛,“送到地方,你我便該分道揚鑣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話音落下,烏篷內再次陷入了沉寂。隻有船底滑過水麵的細微聲響,以及篷外那永恒般的夜色與濃霧。
陳七童不再多問,也重新閉上眼睛,全力投入到恢複之中。他知道,顧青囊能護他到此,已是仁至義儘。未來的腥風血雨,終究需要他獨自麵對。
時間在寂靜的航行中流逝。
當東方的天際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魚肚白,驅散了些許濃霧時,一直閉目感應的顧青囊忽然睜開了眼睛。
“快到第一個關口了。”他沉聲道,“前方是‘黑水渡’,有官府的稅卡和王府安排的暗哨。這船雖能隱匿行蹤,但過卡時難免會被能量探查波及。你傷勢未愈,魂力波動異常,恐難完全遮掩。”
陳七童也感應到了前方傳來的、數道混雜著官府氣運和王府特有煞氣的能量波動,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河道之上。
“該如何應對?”陳七童問道。強行衝關絕不可行,那隻會暴露行蹤,引來更瘋狂的圍剿。
顧青囊沉吟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顏色古舊的檀木盒子。打開盒子,裡麵並非丹藥,而是三根長短不一、顏色呈現暗金色的細香。
“這是‘迷神返魂香’。”顧青囊取出一根最短的,解釋道,“點燃後,香氣無形,能於瞬息間麻痹方圓十丈內所有生靈的神魂,使其陷入短暫的失神與記憶混亂,效果持續約莫十息。足夠我們無聲通過。”
他看向陳七童:“不過,此香藥性霸道,對施術者亦有影響。你魂燈初定,需緊守靈台,默運功法,切不可被香氣所趁。”
陳七童鄭重點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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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囊不再多言,指尖冒起一縷淡藍色的、並非魂力也非真氣的奇異火焰,輕輕點燃了那根暗金色的細香。
沒有煙霧,也沒有任何氣味。
但就在香被點燃的刹那,陳七童隻覺識海中那簇幽藍魂燈猛地一跳,一股極其微弱卻無孔不入的、帶著昏沉睡意的奇異波動,如同水銀瀉地般,悄然彌漫開來!
他不敢怠慢,立刻全力運轉《幽魂養燈篇》,魂燈光芒內斂,如同磐石般鎮守靈台,將那股試圖侵入的睡意牢牢隔絕在外。
與此同時,烏篷小船依舊保持著無聲無息的狀態,滑向了前方隱約可見燈火和哨塔輪廓的“黑水渡”稅卡。
就在小船即將進入稅卡能量探查範圍的瞬間——
那股無形的“迷神返魂香”藥力,轟然爆發!
稅卡之上,幾名值守的兵丁和隱藏在暗處的王府暗哨,幾乎是同一時間,眼神出現了刹那的茫然與空洞,動作僵住,仿佛集體失神了一瞬。就連那籠罩河麵的能量探查波動,也出現了極其細微的紊亂。
十息。
對於凡人而言,隻是眨幾次眼的功夫。
但對於這艘詭異的小船,已然足夠。
它如同一條真正的幽靈船,趁著這短暫的、被製造出來的“空白期”,悄無聲息地穿過了稅卡的能量封鎖,滑入了下遊更加寬闊、也更加黑暗的河道。
當那十息過去,稅卡上的兵丁和暗哨茫然地眨了眨眼,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彼此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困惑,仿佛剛才發生了什麼,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能量探查波動恢複了正常,河麵上空空如也,仿佛一切如常。
沒有人注意到,一艘破舊的烏篷船,已經載著兩個決定了許多未來走向的人,悄然遠離了京城這個巨大的漩渦中心。
烏篷船內,顧青囊掐滅了手中隻剩一小截的暗金色香頭,將其小心收回木盒。他的臉色似乎更加疲憊了一些。
陳七童也緩緩鬆了口氣,散去護體的魂力。方才雖然隻是十息,但緊守靈台對抗那詭異香氣,對他魂力的消耗也是不小。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如釋重負。
第一關,算是過了。
但前路漫漫,更大的風浪,或許還在前方。
小船破開漸散的晨霧,向著未知的北方,堅定不移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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