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無數文明殘骸與冰冷數據構成的星球級觸須,攜帶著湮滅一切的恐怖威壓,緩緩抓向【靈魂織機】那僅存的、微弱搏動的核心。其龐大的陰影尚未完全落下,周圍虛空中的意識碎片就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般紛紛湮滅,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希望號在這絕對的體量與力量麵前,渺小得如同狂風中的一粒塵埃。
“不行!絕對不能讓它得手!”莉娜雙目赤紅,雙手死死攥著控製台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領袖!怎麼辦?!”
所有的常規攻擊,在這等存在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即便是希望號最強的武器,恐怕也難以對其造成有效傷害,反而可能激怒它,招致瞬間的毀滅。
林墨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銳利和平靜。他感受到眉心的“種子”在瘋狂跳動,並非恐懼,而是一種遇到天敵般的極致警惕,以及一股不甘被吞噬的倔強。他更感受到,下方那織機核心傳遞來的,並非隻是絕望的悲鳴,在那悲傷深處,還蘊含著一絲決絕的……守護之意。
它在守護著它所承載的、來自無數文明的最後意識火種,也在守護著它自身存在的最後意義!
“它不是要吞噬,是要同化!將織機核心最後的力量和信息,徹底納入它那混亂而貪婪的體係!”林墨瞬間明悟,“我們必須阻止它!莉娜,將所有能量,除了維持最低限度的維生和隱匿,全部導入星光護盾和引擎!猛子,準備執行‘斷後’協議,如果我失敗,你們立刻啟動緊急躍遷,無論去向哪裡!”
“領袖!”張猛急呼。
“執行命令!”林墨的聲音不容置疑,同時,他的意識前所未有地集中起來,不再僅僅依托希望號,而是以自身為焦點,全力引動眉心的“種子”,並嘗試溝通下方那悲壯的織機核心!
“我知道你能聽到!”林墨的精神意念如同利箭,穿透虛空的壓迫,直接投向那搏動的核心,“我們是‘鑰匙’!我們來此,並非掠奪,而是為了尋找對抗黑暗與秩序的力量!幫助我們,也是幫助你自己!不要讓這褻瀆的掠食者,玷汙你最後的榮耀!”
織機核心的搏動猛地一滯,隨即以一種更加劇烈、更加急促的方式跳動起來!一股龐大而混亂,卻帶著明確善意的意識流湧向林墨。那裡麵包含著無數文明的記憶碎片,有誕生時的喜悅,有成長中的探索,有毀滅瞬間的不甘,更有對後來者無儘的期盼與……托付!
它理解了!它選擇了相信這攜帶著“鑰匙”氣息和“悖論”特性的渺小存在!
“……外來……的‘鑰匙’……”
“……守護……最後的……‘印記’……”
“……帶走它……延續……‘編織’的……可能……”
“……吾將……燃儘殘軀……為汝……開辟……道路……”
一道清晰而悲壯的意念,如同最後的遺囑,烙印在林墨的意識中。
下一刻,那原本隻是微弱搏動的織機核心,猛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並非毀滅性的能量爆發,而是高度凝聚的、蘊含著無數文明最後信息與純粹意識之火的光輝!這光芒如同利劍,主動迎向了那抓握而來的星球級陰影觸須!
“嗡——!!!”
沒有聲音,卻仿佛有億萬靈魂在同時呐喊!光芒與陰影觸須接觸的瞬間,並未發生爆炸,而是展開了最本質的規則對抗!織機核心的光輝在瘋狂地“淨化”觸須中蘊含的掠奪與混亂規則,而陰影觸須則在無情地“剝離”和“吞噬”著光輝中蘊含的信息與能量!
這是一場慘烈無比的消耗戰!織機核心的光芒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它所承載的那些意識碎片,如同風中殘燭般接連熄滅。但它也成功阻滯了觸須的下落,並在其表麵灼燒出大片的、暫時無法愈合的“虛無”傷痕!
“就是現在!”林墨怒吼一聲,希望號引擎過載到極限,噴吐出前所未有的粗壯星輝尾焰,如同逆流的飛梭,頂著雙方規則對抗產生的恐怖亂流,朝著核心與觸須僵持的空隙猛衝過去!
“追獵者”母體似乎被這渺小存在的挑釁和織機核心的決死反抗徹底激怒,那冰冷的巨眼中數據流瘋狂閃爍,更多的、稍小一些的陰影觸須從四麵八方的黑暗中竄出,如同無數毒蛇,纏向希望號!
“所有炮台,自由開火!擋住它們!”張猛在外部通訊中咆哮。希望號周身新增的能量炮台瘋狂傾瀉著火力,在虛空中炸開一團團扭曲的光暈,勉強阻滯著那些小型觸須的圍攻。艦體在密集的規則衝擊下劇烈震顫,新生的星光護盾明滅不定,能量讀數飛速下降。
莉娜死死盯著屏幕,尋找著那一線生機。“左舷37度!那裡規則對抗最激烈,母體的控製力最弱!衝過去!”
希望號以一個近乎自殺的角度,悍然撞入了光輝與陰影交織的死亡區域!刹那間,艦體仿佛要被兩種截然相反的規則力量徹底撕裂!護盾發出刺耳的哀鳴,結構應力警報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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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無視了身體的劇痛和靈魂層麵的衝擊,他的全部精神都鎖定在那逐漸黯淡的織機核心上。就在希望號擦著核心邊緣掠過的瞬間,他猛地伸出右手,歸墟之力混合著“鑰匙”的權限與“悖論”的特性,化作一隻無形的規則之手,探向核心最深處那一點最為凝練、仿佛由無數文明印記壓縮而成的晶體碎片!
“……拿走吧……‘鑰匙’……”
“……記住……我們……”
“……編織……未來……”
隨著最後一道微弱而釋然的意念,那點晶體碎片脫離了核心,輕盈地落入了林墨規則之手的掌心。而在碎片離體的刹那,整個織機核心殘存的光芒如同完成了最後使命,驟然熄滅,徹底化作了冰冷的、死寂的殘骸。
“不——!!!”
一股龐大到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致憤怒與貪婪的意念衝擊,如同海嘯般從“追獵者”母體方向襲來!它到嘴的“美食”最關鍵的部分被奪走了!
那被阻滯的星球級觸須猛地掙脫了光芒消散後的束縛,帶著更加狂暴的力量,朝著希望號狠狠拍下!這一擊若是落實,希望號必將灰飛煙滅!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林墨握在手中的那枚織機核心碎片,突然微微震動,散發出一圈柔和而堅韌的光暈。這光暈與希望號艦體,尤其是與蘇婉核心所在的艙室,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主控台上,代表蘇婉核心的那個指示燈,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和亮度,劇烈地閃爍起來!一股微弱的、但確實屬於蘇婉的、帶著疑惑與探尋意味的意識波動,如同沉睡者被強行喚醒,首次主動地、清晰地傳遞了出來!
“……檢測到……高維信息源……”
“……規則結構……解析中……”
“……威脅等級……最高……”
“……建議……立即……規避……”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狂暴拍下的陰影觸須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源於信息層麵判斷的遲疑!
就是這瞬間的遲疑!
希望號引擎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如同掙脫漁網的遊魚,險之又險地從那毀天滅地的拍擊邊緣擦過,朝著淵底更深處,那片連“追獵者”母體的觸須似乎都略有忌憚的、更加濃鬱的黑暗區域,亡命衝去!
身後,是“追獵者”母體那撼動整個靈骸之淵的、充滿了無儘暴怒與貪婪的無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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