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北哥,你醒就醒嘛!打我乾嘛。”
瘦猴捂著臉跳到一邊,委屈巴巴地嚷嚷。
旁邊的雷勇靠在病床上,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頭已經恢複了不少。
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扯動了傷口又疼得齜牙咧嘴:
“咳……哈哈哈!活該,叫你小子不學好!
拿檸檬擠人家嘴裡,缺不缺德啊!”
宋北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看清了眼前捂著臉的是瘦猴,旁邊笑得幸災樂禍的是雷勇。
嘴裡那酸澀的味道源頭也找到了——床頭櫃上放著半個被擠得乾癟的檸檬。
“我……昏迷了幾天了?”
宋北的聲音有些沙啞乾澀,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瘦猴揉著發紅的臉頰,沒好氣地說:
“我的親哥哎,你都睡了整整七天了!
要不是那些機器一直嘀嘀嘀地響著說你活著,我都以為你要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
“七天……”
宋北喃喃自語,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和身體,一陣虛弱感傳來,但深處卻能感受到一股新生的力量在緩慢滋生。
這次極限戰鬥的洗禮,雖然凶險萬分,但活下來後,收獲同樣巨大。
他有預感,自己離下一個門檻更近了。
這時,瘦猴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沒了剛才的跳脫:
“北哥,你幸好今天醒了,不然……就錯過明天早上的紀念儀式了。”
“紀念儀式……”
宋北臉上的些許輕鬆瞬間消失,沉默了下來。
病房裡的氣氛也變得有些沉重。
班凱城這次的創傷實在是太深重了。
暗鴉邪教和那些從負宇宙降臨的災獸,造成了大量平民的死亡。
他們蔚藍軍方,傷亡也是尤為慘重,特彆是那幾位駕駛二代機拚死對抗邪神的隊長……那是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
第二天,天空陰沉,仿佛也在默哀。
城市中央廣場,這片寸土寸金的核心區域,沒有選擇重建商業設施,而是立起了一座高大的黑色紀念碑。
碑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名字,有軍人,更多的則是無辜遇難的平民。
肅穆的哀樂低回,市民們排著長隊,沉默地將手中的鮮花放在碑前,許多人低聲啜泣著,壓抑的悲傷在空氣中四處彌漫。
宋北坐在輪椅上,由瘦猴推著來到碑前。
他看著那一個個曾經一起喝酒吹牛、並肩作戰的名字,眼眶瞬間就紅透了。
他咬著牙,用手撐住輪椅扶手,不顧身體的虛弱和疼痛,硬生生地站了起來。
瘦猴想扶他,卻被他輕輕推開。
他站直身體,麵對著冰冷的石碑,深深地、鄭重地鞠了一躬。
久久沒有直起身。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上一秒還在插科打諢、生死與共的弟兄,下一秒就可能天人永隔。
或許時間能撫平傷痛,但這個過程,
有時長得需要一輩子。
陸奇沒有出現在儀式現場。
他一個人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窗簾拉著,房間裡煙霧繚繞。
他麵前的煙灰缸已經堆滿了煙頭,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眼神空洞地望著牆壁上那張蔚藍機甲中隊最後一次全員集結時的合影。
就在這時,桌上的專線電話突兀地響了起來。
刺耳的鈴聲將陸奇從麻木中驚醒。
他深吸一口氣,搓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才拿起聽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