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死士的腳步聲在雪地上悶響,前方敵營的篝火卻詭異地隻剩零星幾點——三日前斥候回報說北戎二十萬大軍在此紮營,此刻連馬廄裡的馬糞都結了冰,分明是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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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帥!"陳默扯住李昭陽的馬韁,玄鐵護腕撞在對方甲胄上發出脆響,"敵營有詐!"
李昭陽的瞳孔縮成針尖,被毒霧侵蝕的心智裡隻剩最後一縷執念:"某要取敵酋首級!"他揮刀砍斷陳默的韁繩,玄甲上凝結的冰碴簌簌掉落,"若怕,你帶你的人退!"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的鼓聲。
咚——
陳默的耳骨跟著震顫,雪地突然裂開蛛網般的冰紋。
十三口黑棺從冰窟裡緩緩升起,棺蓋"哢"地崩裂,裹著玄鐵鎖鏈的"守陣人"直挺挺立起,灰白的眼珠泛著幽光——正是方才雪地上那串倒拖的腳印主人!
"九曲寒屍陣!"陳默咬牙低喝。
他曾在係統簽到的《陰司鬼陣圖》裡見過此陣:以凍僵士卒為傀儡,鼓聲為引,生人血氣越盛,傀儡越凶。
李昭陽的三千精騎此刻全陷在陣心,馬蹄聲反而成了催命鼓點。
"結圓陣!"陳默反手抽出青龍偃月刀,刀身嗡鳴震落肩頭積雪。
他摸出懷中玉符——這是今早柳如煙遞來的"陣眼鑰",說是影閣花三年時間破解北戎秘陣的成果。
指尖剛觸到玉符冰涼的紋路,係統提示突然在腦海炸響:【檢測到"九曲寒屍陣",建議使用"縮地成寸"繞至陣後】
"李帥!
帶騎兵往西南角突!"陳默將刀背重重砸在李昭陽馬臀上,未等對方反應,腳尖點地施展出《縮地成寸》——內勁灌遍全身,雪地在腳下模糊成白練,不過十息便繞到黑棺群後方。
羌笛聲突然刺破風雪。
那是段陳默在陳阿婆童謠裡聽過的調子,此刻從他唇間溢出,竟帶著金鐵交鳴的銳響。"破陣了!"他想起拓片上"先帝親征時以樂止戈"的記載,喉間腥甜翻湧卻咬著牙吹得更急。
音波如實質般震蕩,灰白眼珠的傀儡突然僵在原地,鎖鏈"當啷"墜地——他們生前都是大周邊民,被北戎擄去煉陣,此刻竟被熟悉的戰歌喚醒了最後一絲靈智。
"殺!"李昭陽終於回過神,玄鐵長槍挑飛撲來的傀儡頭顱。
但他的玄甲已被劃開三道血口,戰馬突然人立而起,將他掀落馬背。
敵將的狼牙棒裹著寒風砸下,帶起的氣流掀飛了陳默的麵甲。
"小心!"陳默撲過去的瞬間,左臂傳來刺骨劇痛——狼牙棒擦著肋骨劃過,皮開肉綻的傷口裡翻出白森森的骨茬。
他咬著牙將李昭陽護在身後,血珠濺在雪地上綻開紅梅:"這天下還沒爛到讓兄弟相殘的地步!"
山巔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陸九章站在炸塌的山岩上,火折子還握在冒煙的手裡——他算準三刻之期,引動了影閣改良的火雷。
雪崩如白浪般傾瀉而下,截斷了所有追兵。
陳默背起李昭陽,血浸透的狐裘貼在後背,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砸出暗紅的印記。
關牆上,蘇清漪的手指深深掐進城磚。
她望著雪地裡那道踉蹌的身影,喉間發緊——三天前陳默說"要替邊軍殺出血路"時,她還冷著臉說"莫要逞強",此刻卻見他背著瀕死的統帥,在三千將士的注視下,一步步踩出通往城門的血徑。
"開城門!"蘇清漪抓起腰牌拍在守將手裡。
城門"吱呀"洞開的刹那,陳默踉蹌著栽進暖意裡。
他解下染血的外袍,露出的胸膛上,一道金色龍紋正隨著呼吸明滅——那是"真龍護心訣"第三重覺醒的印記,鱗片紋路竟與陳阿婆說的"紫宸星芒"分毫不差。
李昭陽的手指顫巍巍撫上龍紋:"你...你是..."
"先養傷。"陳默扯過毯子蓋住他,目光卻穿過城門洞望向南方。
與此同時,京都東宮觀星台。
"噗!"老國師的望氣鏡"哐當"墜地,嘴角的血濺在星圖上,將"太子星"的位置染成觸目驚心的紅。
他踉蹌著抓住台柱,喉間發出嘶鳴:"紫宸星雙芒再現...竟...竟壓製了太子命格!"
陳默不知道京都的震動。
他望著雪後初霽的天空,指尖輕輕按在胸口龍紋上,聲音輕得像歎息:"父皇,兒臣不僅回來了,還要讓您沉冤得雪。"
係統光屏悄然浮現:【反向追蹤成功,窺探源頭發自東宮觀星台】
雁門關的雪停了三日。
這日正午,蘇清漪捏著剛拆開的密信站在簷下,信上八個字被她攥得發皺:"宰相蘇慎,私通敵國"。
北風卷起她的裙角,將信紙上的墨跡吹得模糊,卻吹不散她眼底翻湧的暗潮——陳默昨夜說"該來的總會來",此刻看來,這局棋,才剛剛下到中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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