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刀“當啷”一聲插入雪地,陳默雙手快速結印,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老秦臨終前在破廟教給他的古老咒語從齒間溢出,帶著濃重的秦地口音:“血同源,魂共縛,雙胞胎出生,一人受束縛。”寒風裹挾著話音撞進鐵甲童子眉心的齒輪,那枚刻滿星紋的青銅裝置突然劇烈震顫起來,藍芒中竟泛起幾縷暗紅。
“叮——”
金屬摩擦聲刺耳得讓人耳膜生疼。
鐵甲童子舉在半空的拳頭停在了離陳默心口三寸的地方,戰鎧關節處滲出幽藍液體,像是某種被強行遏製的能量在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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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覆著青銅甲片的脖頸緩緩轉動,空洞的眼窩裡藍光翻湧,竟映出陳默記憶裡的畫麵:兩個被綁在祭壇上的孩童,一個渾身浴血被抽走龍氣,一個被灌下如熔漿般的青銅液,哭著說“哥哥,刀太冷了”。
“你……記得嗎?”陳默伸手,掌心貼住童子麵甲的縫隙。
指尖觸碰到的不是冰冷的青銅,而是某種溫熱的、帶著體溫的震顫,“你說過,等長大了要當將軍,騎最烈的馬,披最亮的甲,不是當……”他喉結滾動,“不是當誰的兵器。”
鐵甲童子的手指突然蜷縮起來,青銅甲片發出細微的“哢嗒”聲。
他的嘴唇——如果那能算作嘴唇的話——裂開一道細縫,沙啞的、帶著童稚尾音的低語漏了出來:“……刀……太冷了。”
“轟!”
半空中傳來炸響。
陳默抬頭,隻見三枚黑針穿透雲層,精準地釘入鐵甲童子後頸的接口。
童子渾身劇烈震動,眼窩的藍光瞬間被幽黑取代,他猛地甩開陳默的手,青銅戰鎧重新泛起冷光,六根刺戟指向天空,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北方。
“等等!”陳默踉蹌著追出兩步,雪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他望著那道消失在雲層裡的青銅影子,喉嚨發緊,“下次見麵……”他對著風說道,“我帶你回家。”
戰場突然安靜得可怕。
兩萬邊軍的馬蹄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隻剩下積雪從斷牆上簌簌滑落的聲響。
李昭陽攥著將星劍的手在顫抖,劍刃壓進雪層三寸,在他掌心勒出紅痕。
他望著陳默的背影,忽然想起三日前在懸崖邊,這個被他視作螻蟻的贅婿說“你搶了我的命”時的眼神——原來不是瘋話,是真相。
“殿下。”
沙啞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李昭陽轉頭,隻見霍去病裹著染血的披風站在雪地裡,腰間的橫刀還滴著血——那是方才替陳默擋下暗箭的血。
“東宮……”霍去病頓了頓,“回不去了。”
李昭陽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裡,那半塊從玉佩碎片裡撿來的青銅殘片還帶著餘溫。
他忽然笑了,笑聲裡裹著碎冰碴:“我知道。”他抬頭望向城樓,殘陽把陳默的影子拉得老長,三千死士在他身後列成刀陣,刀鞘撞著刀鞘,發出整齊的轟鳴。
“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平叛……”他用拇指摩挲著殘片上的紋路,“原來我才是被人牽著線的提偶。”
係統提示音在陳默識海炸響,比雁門關的古鐘更清晰。
【連續簽到第1022日,狀態更新:戰魂寄生契休眠期延長至三年,但‘執刀人’稱號已激活——凡持刃者,皆受宿主意誌壓製,壓製強度隨宿主實力提升遞增。】他低頭看向插在雪地裡的鐵刀,刀身映出自己的臉,眼角的淚已經凍成冰晶。
北方天際,那座傳聞中能吞噬氣運的青銅巨輪緩緩升起。
輪輻轉動時帶起的氣流卷著雪粒撲來,陳默伸手接住一片,冰碴子在掌心融化,像極了鐵甲童子剛才掌心那絲溫熱。
風雪漸漸停歇。
寒鴉堡鐘樓的斷簷上,積雪正在簌簌滑落。
有人踩著碎瓦爬上頂樓,粗布麻衣被風掀起,露出腰間半塊青銅虎符——那道身影立在殘陽裡,望著北方天際的巨輪,指尖輕輕撫過刀鞘上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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