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上東宮飛簷時,陳默換了身巡查太醫的青衫。
他捧著藥碗穿過遊廊,腳步放得極輕,在太子寢殿外的廊下駐足。
殿內傳來小太子的抽噎聲,混著奶娘的哄勸,而廊角的銅燈被風一吹,燈芯"劈啪"爆響,火星子濺在他鞋麵上,像極了昨夜忠魂坡地縫裡那道蜿蜒的血痕。
陳默立在廊下,夜風吹得青衫下擺獵獵作響。
他垂眸盯著茶盞裡晃動的倒影,喉結微動——太子寢殿內傳來的呼吸聲裡,那縷若有若無的腥甜,分明是“夢魘香”的餘韻。
這香用南海鮫人淚混著西域曼陀羅花蕊製成,尋常人嗅不出毒,卻能讓心智未全的孩童陷入連環噩夢,每日被恐懼啃噬三分魂魄。
“大人辛苦,喝口參茶暖暖。”紫鵑的聲音像片薄冰,落在他後頸。
陳默轉身時,眼角餘光掃過她藏在袖中的銀針——針尖泛著幽藍,是淬了鶴頂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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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接茶,指腹與她相觸的刹那,“聽心術”如蛛網般鋪展開:紫鵑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思緒亂成一團麻,“不能讓他發現那封信是我偷放的……可太子不能再被煉魂了……”
“有勞。”陳默垂眼抿茶,舌尖剛觸到溫熱的茶湯,後頸寒毛突然根根豎起。
這是武道真眼進階後衍生的直覺——危險,來自頭頂!
他猛地偏頭,一柄短刃擦著耳側劈下,在廊柱上濺出火星。
月光下,短刃刻著的“鶴”紋刺得人眼疼——竟是皇後親衛“鐵鶴衛”的標誌!
“大膽狂徒,敢闖東宮!”鐵鶴衛統領的暴喝震得琉璃瓦簌簌落,他足尖點地再躍,短刃劃出寒芒直取陳默咽喉。
陳默退無可退,左手猛然將茶盞砸向對方麵門,右手抄起腰間偽裝用的柴刀,狠狠插入地麵磚縫。
係統獎勵的《六甲神裝訣》在識海翻湧,他運起內勁引動地氣共振,柴刀嗡鳴震顫,刀身竟如活物般膨脹三寸,刀背凸起的紋路化作龍鱗模樣,臨時充作長劍。
“當!”兩刃相擊,陳默被震得虎口迸裂,柴刀卻借著這股力道反撩而上。
鐵鶴衛統領沒想到這看似文弱的太醫竟有如此身手,慌忙橫刀格擋,火星四濺中,陳默的衣袖被劃破一道口子。
月光順著裂痕漏進來,照在他右臂上——淡青色的龍鱗紋路若隱若現,像被誰用墨線在皮膚上勾了半條龍。
“噗!”陳默借勢滾入暗廊,後背重重撞在磚牆上。
他捂著發疼的胸口,瞥見斜對麵的窗欞後,一道身影正掀簾而立。
皇後的鳳釵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死死盯著他手臂上那抹龍鱗紋路,指尖掐進掌心,指甲幾乎要穿透皮肉。
“你回來了?還是……她們騙了我?”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被穿堂風卷著,撞進陳默耳中。
識海突然炸開金光,係統提示音如洪鐘:【檢測到“陰陽雙龍”共鳴波動增強,宿主血脈激活程度已達臨界】。
陳默低頭,發現胸前那枚自穿越後便存在的暗紅烙印,不知何時已蔓延至鎖骨,紋路竟與方才手臂上的龍鱗如出一轍。
窗外悶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閃電劃過的瞬間,他看見皇後的身影猛地一晃,扶著窗欞的手幾乎要將檀木捏碎。
鐵鶴衛統領的腳步聲逼近了,陳默咬著牙扯下衣襟布條纏住傷口。
他摸向懷中那片婉妃殘箋,指尖觸到紙角的焦痕,突然想起蘇清漪說過,婉妃臨終前曾托人帶話:“清漪的骨血,是解開二十年前秘辛的鑰匙。”而此刻,皇後的震驚、龍鱗紋路的蘇醒、太子被魘的真相……所有線索像亂麻般纏在一起,他需要更多的線頭。
暴雨徹夜未歇,東宮偏殿的藥櫃在雨幕中投下濃重的影子。
陳默貼著牆根摸過去,指尖拂過潮濕的木櫃,最終停在最下層的暗格裡。
他深吸一口氣,從夾層中取出那片“婉妃殘箋”,紙角的焦痕在雨霧裡泛著暗褐,而殘箋上“血引子不可久藏,恐傷親骨”的字跡,正隨著他血脈的躁動,隱隱透出暗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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