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碎瓦從門口灌進來,吹得灶灰漫天飛舞。
陳默的目光穿過那些細碎的灰,仿佛看見次日黃昏,一群乞丐抬著一口薄棺出城。
棺蓋上落著幾片枯葉,棺底的縫隙裡,隱約露出半截裹著灰的斷刀刀柄。
暮雲將墜時,西城門樓的銅鈴被風撞得叮當響。
七個蓬頭垢麵的乞丐抬著薄棺擠在驗關隊伍裡,最前頭的老乞丐抹了把臉上的灰,衝守城百戶賠笑:"咱兄弟幾個在城郊破廟撿的屍首,瞧著像犯了事的,尋思著給埋到亂葬崗......"
百戶的刀尖挑開棺蓋。
焦黑的麵容在暮色裡泛著青,右胳膊上還掛著半片金布——正是通緝令上"妖逆陳十三"身上那道血契標記。
百戶用刀背戳了戳屍身,腐臭味混著焦糊味竄出來,他皺著眉揮揮手:"滾吧,彆讓野狗扒了墳。"
薄棺被抬過護城河時,棺底暗格裡的銅錢突然燙得灼手。
藏在三裡外枯井中的陳默蜷著身子,透過井壁裂縫望著那抹移動的黑影,喉間溢出極輕的笑。
他摸了摸胸前用草藥敷著的箭傷,藥汁混著冷汗滲進死囚衣的粗麻裡——這身從大牢死囚身上扒來的衣服,此刻正裹著他幾乎停滯的內息。
"好個金布血契。"他盯著自己腕間若隱若現的銀線,那是斷刀上六甲引魂絲的餘韻,"他們用活人的血鎖我,我便用死人的血騙他們。"
罪奴隊伍的木枷聲由遠及近。
陳默混在二十七個罪奴裡,脖頸上的鐵牌硌得生疼。
押解的獄卒踢了踢他的腿:"走快點!
北嶺礦場的石頭可不等懶骨頭!"他踉蹌著往前挪,餘光瞥見路邊水窪裡自己的倒影——亂發遮臉,眼窩凹陷,活脫脫一個將死的苦役。
隊伍在破廟前歇腳。
有獄卒嫌水囊裡的水腥,抄起水桶去溪邊舀水,卻被石頭絆了個踉蹌。"嘩啦"一聲,渾水潑了滿地。
陳默彎腰去撿水桶時,指尖在濕泥上快速劃動——三橫兩豎一點,《孫吳兵法》裡"地書"的隱文。
他抬頭時,正撞進柳如煙安插在京郊的暗樁"老槐"的視線。
那賣糖葫蘆的老頭正蹲在街角,竹簽上的紅果被夕陽染得滴血,與他腰間若隱若現的鳴鏑玉佩交相輝映。
"該醒了。"陳默在心裡說。
他知道,等柳如煙收到"信"字暗號,影閣的斷命箭會像夜梟般掠過城牆,將太子獻祭的情報紮進李昭陽的帥案。
深夜的北嶺礦場,牢房鐵門"轟"地砸在地上。
陳默蜷在草堆裡,聽見皮靴碾過碎石的聲響。
看守提著燈籠,影子被拉得老長,腳邊拖著個血人——是紫鵑!
她的裙裾被撕成布條,腕上的龍鱗烙印和陳默胸前的胎記一般猩紅,像兩團燒不透的火。
"抬過來。"看守踹了她一腳,"這賤蹄子在冷香殿罵了三天,陛下說送到礦場喂石頭。"
紫鵑的頭撞在青石板上,又緩緩抬起來。
她沾血的睫毛抖得像風中的蝶,看見陳默的瞬間,眼底的死灰突然燃成星火:"陳......陳郎......"她的聲音比礦場的風還冷,"他們要在七夕子時......用太子祭陰陽雙龍陣......那天......是我姐姐和你的生辰......"
陳默的呼吸陡然一滯。
三個月前老秦瘋癲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鑰匙不能流血,鑰匙是雙生血脈......"他盯著紫鵑腕上的烙印,識海深處泛起金光——係統提示如驚雷炸響:【連簽1031日,檢測到陰陽雙龍共鳴頻率+15,宿主血脈激活度62】。
"生辰......"他喃喃重複,突然抓住紫鵑的手腕。
兩人腕上的烙印同時發燙,像兩根被投入火盆的香,青煙順著經脈竄進識海。
他看見影閣密室裡的青銅鼎,看見太子被捆在祭壇上的身影,看見皇帝站在高台上,手中的詔書染著龍血。
"哐當。"
看守甩下鎖鏈離開,鐵門在身後鎖死。
陳默扯下自己的衣襟,給紫鵑包紮傷口,指尖觸到她頸後一道新鞭痕,還滲著血。"你姐姐......"他聲音發啞。
"我姐姐......"紫鵑的頭靠在他肩上,"是先皇後......是她用命換我活下來......"她的呼吸越來越弱,"陳郎......你要......"
"我知道。"陳默按住她的後頸,將內息渡進她體內,"我要燒了那座祭壇,我要讓所有拿血脈當棋子的人,都死在自己的局裡。"
他的話音未落,袖中突然一震。
是斷刀在共鳴——那截埋在灶灰裡的鐵刃,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震顫。
陳默望著窗外的星空,七夕的月亮還藏在雲後,卻已有寒氣從地底滲上來,順著腳腕往骨頭裡鑽。
礦場深處的風突然大了。
陳默聽見遠處傳來鐵鎬撞在岩石上的悶響,那聲音裡裹著某種熟悉的震顫——像是某種被封在地下千年的東西,正隨著他的血脈激活,緩緩睜開眼睛。
第二日破曉,陳默被編入采掘隊。
監工的皮鞭抽在他背上,他卻望著眼前黑黢黢的礦洞笑了。
洞壁上的礦石泛著幽藍的光,像極了紫鵑腕上烙印裡的紋路。
他舉起鐵鎬的瞬間,係統提示再次響起:【檢測到特殊礦脈:玄陰寒鐵,建議宿主每日簽到時接觸,可加速血脈激活】。
風從礦洞深處灌進來,帶著刺骨的冷。
陳默握緊鐵鎬,鎬尖在礦石上劃出火星——這地下藏著的,可不止是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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