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卯時,京畿城牆上的更鼓剛敲過五下,一匹青騅馬便撞開朱雀門,馬背上的傳信兵渾身浴血,懷裡緊抱著染了焦痕的急報。
"北疆急報!燕無雙破雁門關,五萬鐵騎已過蒼耳原!"
這聲嘶吼像驚雷劈開晨霧,相府門前的石獅子還沾著露水,門房老張的茶盞"當啷"掉在青石板上。
蘇清漪正對著案頭的《九邊圖誌》圈點,筆鋒突然戳穿紙頁——她聽見前院傳來雜遝的腳步聲,是父親蘇宰相親自攥著急報衝進來,鬢角的白發被風掀得亂顫。
"清漪,你可知燕無雙那老匹夫打的什麼主意?"蘇宰相將染血的絹帛拍在案上,"他口口聲聲"清君側",實則是衝咱們蘇家來的!
當年他長子戰死北漠,是我親手擬的撫恤詔書......"
話音未落,後宅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柳如煙倚在雕花門框上,指尖還沾著未乾的朱砂,她剛拆開影閣密報,繡著金線的衣袖被燭火燎出個焦洞:"蘇大人,陳默的人來了。"
此時距雁門關三百裡的邊軍大營,篝火正被夜風吹得劈啪作響。
瘦馬的蹄聲碾碎了巡夜的梆子,守營的小兵剛要嗬斥,卻見馬背上的布帛滲出暗紅——那是用陳年血漬寫就的降表,墨跡裡混著細碎的金粉,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陳默?"燕無雙捏著降表的手青筋暴起,玄鐵鎧甲在篝火下泛著青灰。
他已年近五旬,眼角的刀疤從眉骨貫到下頜,此刻正隨著冷笑抽動,"一個贅婿也配談降?
當本將的鐵騎是泥捏的?"
帳外突然傳來麥香。
柳如煙裹著巡營女兵的粗布短打,端著竹籃穿過夥房,陶甕裡的炊餅還冒著熱氣。
她袖中銀管輕抖,半粒朱紅藥丸溶進滾水,白霧騰起時,眼底閃過影閣秘傳的"迷魂引"咒印——這藥能讓人夢見故去的親人,尤其是那些穿甲執戈時埋下的愧疚。
"軍爺,新出鍋的炊餅。"她將竹籃遞到崗哨前,指尖在最下層炊餅底角快速一按。
竹籃晃動間,一麵褪色的軍旗被風掀起,她借著整理旗麵的動作,銀針在旗角繡出一道隱秘的符紋——那是"六甲神裝陣"的引脈點,待夜風卷起旗幡,符紋便會與十裡外的山勢共鳴。
與此同時,被押往軍帳的"陳默"正垂著頭,鎖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霍雲深喉間壓著變聲藥,連呼吸都刻意放得粗重。
燕無雙的親衛搜身時,半塊焦黑玉佩"當啷"落在地上,背麵刻著"忠烈"二字——正是先帝賜予陣亡將士遺孤的撫恤憑證。
"還有這個。"親衛抖開一卷殘舊的家書,邊角被火燒得蜷曲,"上麵寫著"燕氏長子,歿於北漠"......"
燕無雙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搶過家書,指腹顫抖著撫過那行字——那是他長子燕承平的字跡,戰死前最後一封家書裡,分明寫著"父親且看兒踏破胡塵,待凱旋時,要您親手為我係上征袍"。
可如今,征袍還在箱底,兒子卻隻剩衣冠塚前的荒草。
"押入後營!"他猛地將家書攥成一團,鎧甲相撞的脆響驚飛了帳外的寒鴉,"待破城後,本將親自審他!"
後營的火把被風吹得忽明忽暗,霍雲深被推進草垛時,瞥見燕無雙的影子在帳布上搖晃,像頭被鐵鏈鎖住的困獸。
他摸了摸懷中的半塊玉佩——那是陳默前日在地底交給他的,說這東西能勾動燕無雙的舊傷。
而此刻的北嶺礦場,陳默正盤坐在地脈深處。
他掌心的斷刀嗡嗡作響,刀身纏著的龍息如活物般遊走,順著地脈往南延伸。
三天前用"夢斬術"種下的種子,此刻在五萬鐵騎的腳下生根——那些吃了柳如煙炊餅的士卒,正抱著頭喊"阿娘莫哭";燕無雙攥家書的手還在抖,他的親兵發現,將軍昨夜在帳中獨飲,酒壺裡撒了滿地的碎紙片,全是"承平"二字。
"該收網了。"陳默睜開眼,眼底有星芒閃爍。
係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今日簽到地點:北漠古戰場遺跡觸發隱藏簽到),獲得《火攻要訣·墜星篇》。"他指尖劃過斷刀,刀鳴突然拔高,像要劈開地心。
千裡外的斥候營,探馬正擦著冷汗回報:"將軍,前方三十裡是斷魂峽,峽口窄如刀削,兩側峭壁高千丈......"
燕無雙的馬鞭狠狠抽在地圖上,"窄又如何?
本將的鐵騎能踏平雁門關,還怕個破峽穀?
傳令下去,明日辰時拔營,直取斷魂峽!"
帳外的軍旗突然獵獵作響,旗角的符紋閃了閃微光。
遠處的山勢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將五萬鐵騎往峽口裡,輕輕一推。
斷魂峽口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甲縫時,燕無雙正用馬鞭挑起先鋒將的半幅斷旗。
那抹染血的玄色在峭壁間晃了晃,像片被踩碎的鴉羽。
"報——前軍已入峽口!"探馬的聲音被山風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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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雙眯眼望向前方,兩側峭壁如兩柄豎插的巨刀,將五萬鐵騎擠成一條細長的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