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京城上空的烏雲刹那間壓到屋簷高度,紫電在雲底遊走,炸得青瓦紛飛。
街角賣糖人的老漢抱著糖擔狂奔,糖人在顛簸中碎成金渣;茶肆裡的書生撞翻茶盞,滾燙的茶水潑在繡春刀衛的官靴上,那衛卒卻連嗬斥都忘了,隻盯著天邊翻湧的黑浪——那哪是雲?
分明是千萬道鬼影在撕咬糾纏。
“蘇姑娘!”韓無極的暴喝穿透炸響。
這位曾在邊關殺穿三十裡敵營的老將,此刻正單膝跪在祖廟東柱下,左臂齊肘而斷,血珠順著斷口“啪嗒”砸在青磚上。
他右手的橫刀斜指蒼穹,刀身震得嗡嗡作響,“這四根柱子連著京都地脈!程霸要炸地窟,得先掀了這四根柱!”他身後二十名死士渾身浴血,甲胄碎成破布,卻仍像釘子般釘在四根柱前。
蘇清漪攥著山河令的手青筋暴起,她望著陳默慘白的臉,又望著韓無極斷臂處翻卷的血肉,突然將山河令往陳默心口一按:“阿默,你撐住!我去幫老韓!”話音未落,一道銀芒掠過她鬢角——是柳如煙的影絲。
“蘇姐姐彆急。”柳如煙不知何時站在屋簷上,紅衣被狂風掀得獵獵作響,她指尖的影絲如活物般竄向四周,纏住三個正往地窟裂縫跑的孩童後頸,“影閣的人,最會‘撿’人。”她手腕一抖,三個孩童便被甩到安全的廊下,可最後一根影絲卻擦著一位老婦的衣襟劃過——地窟突然噴出黑焰,餘波撞在柳如煙後心,她踉蹌著栽下屋簷,口中溢出黑血。
陳默的意識正陷在一片混沌裡。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虛影懸在左側,刀身上的忠義之氣如熔爐;右側白起的銀槍在殺戾中震顫,槍尖滴落的寒芒灼得他識海生疼。
“汝欲借吾威平亂?”關羽的聲線如古鐘,“可曾思量,這具凡胎能否承受雙魂之重?”
“凡胎?”白起的冷笑像淬了毒的冰錐,“當年長平坑殺四十萬,我連人骨都能碾碎,這副身子……”
“夠了!”陳默的怒吼震得識海轟鳴。
他望著意識深處浮起的泛黃筆記——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地火生於怨,魂契依信立”幾個字在虛空中流轉,“我不是你們的容器!”他踉蹌著衝向兩尊戰魂,“關羽要護的是百姓,白起要贏的是戰場,可你們忘了……”他的指尖觸到關羽刀身,忠義之氣突然溫馴如春水,“真正的戰魂,該是活人信念的延伸!”
白起的銀槍突然一顫,槍尖的寒芒褪去幾分:“你說……這地底下的怨氣?”
“對!”陳默的眼睛亮了,“程霸想拿怨氣當炸藥,可怨氣裡藏著的——是二十萬長平老兵的執念!是他們想回家的盼頭!”他張開雙臂,任由識海深處翻湧的黑潮湧來,“我以武道真眼觀之,這些怨氣不是毒,是……”
“是未燃儘的戰意!”關羽的刀光突然暴漲,將黑潮裹住煉化,“善哉!當年關某過五關斬六將,靠的何嘗不是對兄弟的信?”
白起的銀槍尖開始凝出金芒:“好個陳默!當年我坑殺降卒,是因秦法不容;可若這些卒子的魂能凝成戰旗……”
陳默的身體突然劇烈震顫。
他的左眼泛起赤金,那是關羽的忠勇;右眼凝成寒銀,那是白起的果決。
背後兩道虛影緩緩凝實——左首關羽撫髯而笑,青龍刀上的刀紋與陳默臂上的石紋融為一體;右首白起按劍而立,銀甲上的血痕化作陳默衣擺的暗紋。
“程霸!”陳默的聲音混著兩種聲線,震得地窟裂縫簌簌落石。
他原本握在手中的柴刀突然泛起金光,刀身竟分裂成兩截——一截是青龍偃月刀的厚重,一截是虎符的威嚴,“你說我娘盜走山河令?可你知道她為何不交出來嗎?”
程霸的殘魂突然凝固在地窟裂縫前。
他望著陳默身後的雙影,望著那柄交融的神兵,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不可能!那女人……那女人明明是個……”
“因為她知道!”陳默的刀尖直指地心,“交給你們這群偽君子,隻會讓大周更快滅亡!”他手腕翻轉,刀光如銀河傾瀉,“我娘用畢生信念凝成的,不是什麼贓物——”
地窟深處突然騰起一道金紅光芒。
那光裡裹著婦人的虛影,她穿著褪色的青衫,指尖還沾著墨漬,卻笑得比當年金殿上的朝陽還亮。
她的手按在陳默刀背,輕聲道:“阿默,這是娘替你攢的……天罰。”
程霸的殘魂開始瘋狂扭曲。
他望著那道穿透地窟的光刃,望著光刃裡婦人的麵容,終於發出最後一聲尖叫:“不——!”
地底下傳來悶雷般的轟鳴,像是有座大山正在崩塌。
陳默的刀光卻未停,他望著蘇清漪跑向韓無極的背影,望著柳如煙用影絲替老婦止血的側影,突然笑了:“程霸,你輸了。因為這天下,有人願為它活,就有人願為它死。”
光刃斬落的刹那,地底祭壇核心處的青銅燈台“哢”地裂開蛛網狀細紋。
程霸的殘魂如被抽乾的破布,勉強裹著最後一絲執念,死死盯著那道裂痕——他知道,隻要再撐片刻,隻要這裂痕再深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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