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像戰鼓,一下一下,敲碎了所有幻境裡的迷茫。
沈歸舟突然發出一聲悶吼。
陳默轉頭,看見那啞仆用木棍撐起了幾乎要崩潰的符陣,他的後背全是血痕,不知何時被鐵甲虛影劃開了一道又一道。
但他的眼睛亮得驚人,盯著陳默的方向,像是要看穿所有幻境,看進他的骨血裡。
“第三重。”陳默低聲說。
他站起身,玉璽在掌心發燙,“我來了。”
冷香宮的火光,在他識海深處,燒得更旺了。陳默的呼吸陡然滯住。
幻境裡那道月白裙衫的身影在火光中轉身,碎發黏著血珠貼在額角,卻偏要揚起帶血的笑——這張臉他再熟悉不過。
三日前他翻遍相府密室暗格,在檀木匣底看見這幅畫像時,蘇清漪正站在他身後,指尖抵著他後頸的寒刃微微發顫:"你最好沒碰過其他東西。"而此刻,畫中女子眼尾那顆朱砂痣,正隨著她的動作在火光裡忽明忽暗。
"陳夫人,你該知道這孩子的命格裡鎖著什麼。"
冷硬的男聲穿透火勢,陳默這才注意到陰影裡還站著兩人。
左側穿玄色龍紋錦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腰間玉佩刻著"承"字——那是大周皇帝的私印。
右側的陸九淵比現在年輕二十歲,發冠高束,眉峰如劍,指尖掐著枚青銅卦盤,卦象上騰起的黑霧正纏向繈褓裡的嬰兒。
"他姓陳!"女子將懷裡的嬰兒往心口按了按,繈褓裡傳來細碎的啼哭,"陳家兒郎的脊梁是用骨血鑄的,不是你們算卦的棋子!"她突然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背抵上冷香宮的朱漆門扉,門環上的銅獅被火烤得發燙,在她背上烙出焦黑的印記,"當年陳將軍帶十萬玄甲軍守玉門關,你們說他功高震主;陳夫人獻半幅《山河圖》換糧草,你們說她私通敵國——現在連我兒子都要算?"
"他是潛龍命格!"年輕的陸九淵猛然捏碎卦盤,青銅碎片紮進掌心,"潛龍入淵則四海升平,可若......"
"若什麼?"女子突然笑出聲,血沫濺在嬰兒的小臉上,"若他翻江倒海?
那便讓他翻!
我陳家欠大周的命債,早用十二代將星的血還夠了——這孩子,是我拿半條命換的,輪不到你們算!"
繈褓裡的嬰兒突然不哭了。
陳默望著那皺巴巴的小臉,喉結動了動——那是他自己,剛滿百日的自己。
"叮——係統檢測到【命源回溯】觸發條件。"
機械音在識海炸響,陳默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白璃的燈籠不知何時出現在幻境邊緣,燈芯裡的魂火已經弱得像隨時會熄滅:"追溯真相需永久遺忘母親容貌,是否確認?"
火光映得女子的眼睛亮如寒星。
陳默想起昨夜在相府後院,蘇清漪站在老梅樹下,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他腳邊,和當年雨夜重疊:"你查我母親的畫像,究竟想知道什麼?"那時他沒回答,現在卻突然懂了——蘇清漪藏起的不是畫像,是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對另一個"被算儘的女人"的共情。
"媽,"陳默伸出手,指尖穿過幻境裡的火光,觸到女子染血的衣襟,"讓我看看......你是怎麼笑著罵我的。"
係統提示音未落,女子的麵容突然開始模糊。
陳默瞪大眼睛,想記住她眉骨的弧度、嘴角的梨渦,可那些細節像被風吹散的墨,眨眼間隻剩一團溫柔的光影。
她的唇形還在動,陳默讀得懂那口型——"阿默,彆怕疼"。
"幻境結束!"
現實裡的龍淵突然發出悶雷般的轟鳴。
陳默踉蹌著栽倒在祭壇上,嘴裡湧出腥甜,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咬破了舌尖。
陸九淵站在祭壇另一側,雙手結印,掌心溢出的青光正順著龍淵四壁的刻痕遊走——那是啟動"龍淵熔爐"的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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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你以為能靠係統破局?"陸九淵的聲音裡帶著癲狂,"這龍淵困的是潛龍氣運,我要把你的命格裡的"帝氣"抽出來,注入偽帝金身!"
話音未落,祭壇中央的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一具與陳默麵容相同的金身從地縫裡升起,眉心卻烙著暗紅的"代執"二字。
它緩緩睜眼,瞳孔裡流轉的不是活人氣息,是陳默在幻境裡見過的、卦盤上騰起的黑霧。
"關某來遲。"
沙啞的龍吟自虛空炸響。
關羽殘影從陳默識海深處衝出來,青龍偃月刀的刀光劈開半空中的黑霧,可那刀影剛觸到金身,便像被溫水融化的雪,轉瞬消散。
武聖的聲音裡帶著歎息:"此局無招可破,唯有設局。"
陳默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笑了。
他撕開染血的衣襟,胸口的皮膚下正翻湧著暗金色的龍鱗,每一片都刻著《孫吳兵法》的殘章。
他咬破食指,在空中畫出一道血線——那是他簽到三年才解鎖的《歸元篇》最後一式,連係統都沒提示過的"無局之陣"。
血線剛觸到空氣,整座龍淵便劇烈震顫。
金身的腳步頓住,它望著陳默,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你為何不恨?
恨陸九淵算你,恨蘇府辱你,恨這天下把你當棋子?"
陳默彎腰拾起地上的木棍,棍身還沾著沈歸舟的血。
他拄著木棍站起身,目光掃過通道口——沈歸舟正跪在那裡,後背的血痕已經凝固成暗紅的蛛網,卻還在用木棍撐著幾乎要崩潰的符陣。
老人的嘴張了又張,喉間發出破碎的聲響,像在拚儘全力喊一個字。
"因為我不是來爭命的。"陳默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金身上,"我是來還債的。"
他猛然將手按向心口,龍鱗炸裂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但他看見,自己的命運輪盤正從血肉裡鑽出來,盤麵上刻著蘇清漪的運脈、沈歸舟的血符、柳如煙的情報網,還有那團模糊卻溫暖的光影——母親。
輪盤旋轉的刹那,金身的眉心裂開一道縫隙。
陸九淵的法訣亂了,他踉蹌著後退,撞在龍淵的岩壁上:"不可能!
這命格......"
"少......主......"
沙啞如砂紙的呼喚撞進陳默耳中。
他轉頭,看見沈歸舟的嘴終於張開,那個卡在喉嚨裡十年的稱呼,混著血沫噴出來。
老人的眼淚砸在木棍上,把"龍紋木"上的血漬暈染成紅梅的形狀。
龍淵的震顫越來越劇烈,頭頂的岩縫裡漏下更多月光,照在命運輪盤和金身之間。
陳默望著那道即將碰撞的光,突然想起蘇清漪藏在暗格裡的畫像背麵,有一行小楷:"冷香宮月白裙,是我母親的舊衣。"
就在這時,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從通道口飄過來。
白璃提著的燈籠裡,魂火已經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她卻笑得很輕:"該我引路了。"
命運輪盤與偽帝金身即將碰撞的瞬間,白璃提著那盞將熄的燈籠,走進兩團光的交彙處。
她的聲音像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有些真相,要在光最亮的時候......才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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