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查一個人的生平,需要多久?
玄牛給出的答案是,三日。
是夜,九泉縣大牢。
從裡到外的獄卒都換上了巡檢司的人。
陳行拿著一本記載何常淼生平的冊子,來到關押何常淼的牢房外。
坐下後,輕輕搖晃手中書冊,感慨道:“不查不知道,當年的何大人,也是一位好官呐。”
何常淼被鐵鏈束縛,冷冷看著他,不言不語。
“這裡麵記載了何大人的所有事跡,不過十七年前的一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
陳行沒有理會眼神一怔的何常淼,翻動冊子,輕聲道:“這上麵說,十七年前,彼時何大人還在子牙縣當知縣,然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妖禍,讓縣衙裡所有人都命喪當場,隻留何大人一人。
年歲太久,當時的驗屍文書沒有得到保存,但我料想應該跟其他妖禍差不多。
然後三年後,何大人升任當地州府,再五年,入布政司。
說實話,官運亨通啊?
可我倒是察覺到了一件小事,正是那一年,何大人一直身體康健的結發妻子,突發惡疾亡故。
你說巧不巧,當年給何大人發妻驗屍的仵作……”
何常淼瞪大眼,“你胡說八道!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那年的仵作舊疾複發,已經不在人世了。”
“他不在,可他大哥在啊。”
身後,老黑頭顫顫巍巍的走出來。
“當年小老兒回老家探親,同樣從事仵作行當的阿弟跟我說,他發現何大人發妻脖頸之上有勒痕,但是因為何大人威脅,這才改稱惡疾……
這件事一直埋在小老兒心裡,後來沒幾日,老家就傳信,說阿弟……”
陳行擺擺手,老黑頭退下。
陳行起身,來到木柵欄外,“你說為什麼何大人要親手殺了一直恩愛的發妻?是不是這位妻子突然發現了什麼?
比如……發覺自己的枕邊人,不是自己的丈夫?”
“侯爺這是給在下講故事嗎?”
何常淼冷笑開口。
“你怎麼覺得,不重要,我怎麼覺得才重要。”
陳行聳聳肩,“我讓人繼續查,知道這次我查的是什麼嗎?”
呲牙一笑,“是當年原本葬身妖禍的何大人隨行之人。”
一滴冷汗,順著何常淼額頭滴落。
“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麼易容成另外一個人,不難,難的是瞞過這個人身邊人。”
陳行幽幽道:“發妻就是瞞不過,才被殺害,那遠在老家的其他兒女呢?接觸過的上官同僚呢?
他們或許因為不常接觸,沒辦法跟哪位妻子一樣認出來,但也一定是很熟悉何大人的人,才能知道何大人的言行舉止,才能瞞過去。
順著這方麵去查,嘿嘿……”
陳行搖晃手中冊子,笑了起來,“結果發現當年何大人身邊,有一個名叫阿九仆人,知道這個阿九為何引起我的注意了嗎?
因為這個仆人的兒子,在當地極有惡名。
欺男霸女,搶奪財物,逼死人命……
可是一直都相安無事。”
陳行說到這,隨手將冊子扔進牢房,冷冷盯著裡麵的何常淼,“本侯該叫你何大人,還是阿九呢?”
“我……你……你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陳行瞥了眼他腳下的冊子,“世上之事,但有所行,必有其痕。你看這冊子,不過幾十頁,不過幾千字,可背後焉知本官動用了多少人?
他們都是尋找蛛絲馬跡的好手,從一個人的生平裡,找出這幾十頁有用的東西,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阿九,你真正的妻子跟兒子,在路上了……”
“我……”
何……阿九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一直勉強維持的官員體麵,也在仆人阿九四個字麵前,被擊成粉碎。
“替換朝廷命官,還一路將其扶到布政司大員的位置……你背後還有人,把血神教真正的幕後之人,說出來吧。”
陳行笑道:“說出來,我赦免你真正的家人。”
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