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坊,外城八十坊之一,因一條三丈寬的溝渠穿坊而過得名。
說實話,名為清水,實則這條溝渠是排汙渠之一,少見清水,反倒因經年累月的汙穢之物粘掛在石壁上,因此十分惡臭難聞,跟其他地方的暗渠不同,這是少見的一條明渠。
正因此,這個坊的住民,並不多。
但住民不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此坊,常為毆鬥之地。
被毆死的人往溝渠中一扔,一點事兒都不用廢,就能將人衝進大河之中。
省事的很。
還有一句本地漁鍋子店常用以調侃外人的俗語:外城八十坊,魚兒蟹子肥。
這句話往後,往往還帶著店小二戲謔的表情,再加上一句:客官您可吃好啊~
“你九爺賣你個乖,從今以後,栗子坊生火起灶的買賣,都歸你九爺家的大隆酒樓了,你們這群兔崽子要是再敢起明火,就不是割下你瞎老三一隻耳朵就能了事的!”
溝渠旁,十幾個漢子倒在地上,捂著各自的胳膊腿兒,慘叫不止。
另一群同樣負傷,但還能勉強站起來的漢子圍在四周。
一個刀疤臉漢子隨手將手中一團血汙扔進溝渠,盯著跪在麵前慘叫的男人陰騭一笑。
“好一個莽九,徐瘸子的人,好威風啊!”
一道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中響起。
自稱九爺的壯漢瞬間毛骨悚然,涼風一吹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麵白無須的漢子走出來,手裡轉著兩個鐵核桃,嘎吱嘎吱的聲音無疑在說這對鐵核桃的主人,此時是何等的氣憤。
莽九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彎身拱手,“海掌櫃。”
海掌櫃冷冷瞥了眼自己躺了一地的手下,而後看向這莽九,“自打十年前,巡檢司的大人們給外城定下規矩,咱這凡是武者,都不能動手。
你莽九何時破了一流武者的玄關?能卡上這條線,也成了咱這的打首?”
“僥幸,僥幸。”
剛剛還凶神惡煞的壯漢,此時溫順的像是綿羊一般,撓著頭憨笑不語。
“海爺,他割了我耳朵!海爺!他這是在打咱的臉啊!”
那被割了耳朵漢子連滾帶爬來到海掌櫃腳下,哭嚎不止。
“閉嘴!”
海掌櫃怒罵一聲,讓他閉上嘴,轉著鐵核桃的手不斷用力,回頭看著莽九好一會,直到對方額頭泛起一陣油膩的汗光,這才輕笑道:“跟我吧,徐瘸子能給你的,我給雙份兒。跟著一個死瘸子,有什麼混頭?”
莽九憨笑著,“承蒙海爺您看得起我,說實話,就衝您這一句,就值我莽九仨響頭。”
說著還真就屈膝下跪,絲毫不顧及身後的手下,砰砰砰就是仨響頭。
而後也不起身,就這麼跪著仰著脖子,“海爺,我莽九的事您都知道,徐爺救過我爹,不管啥時候,都隻有徐爺不要我的份兒,絕對輪不到我莽九望這個,瞧那個。
再者說,我莽九今個要是跟了您,您也看不起我不是?”
“你小子倒是會說話。”
海掌櫃轉著鐵核桃的手停了一下,而後又狠狠一轉,另一隻手指著那缺耳漢子獰笑道:“可你今個要是殺了這人,爺我一句話不會說,可你隻玩殘了他的臉,想讓他活著回去,這就是給爺我臉上抹灰了。
徐瘸子讓你這麼做的?”
聞此,莽九臉色一變,蹭一下就從懷裡掏出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