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嬰果在手，混沌嗩呐初顯神威，郝仁潛伏在孟婆莊外，如同最耐心的獵手。當他發現孟婆在鬼魂高峰期的疲憊狀態時，一個絕佳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型——隻待下一次混亂降臨，便是地府變天之時！
魂嬰果順利入手，混沌嗩呐初顯神威，郝仁心中底氣足了不少。但他並未被這小小的勝利衝昏頭腦，反而更加清醒地認識到，在孟婆莊前搞事的風險，遠比在回魂灣對付一隻元嬰期蟾蜍要大得多。
那裡是地府重地，鬼差林立，更有孟婆這等不知深淺的存在坐鎮。他必須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機，方能將效果最大化，風險最小化。
他重新混入苦力隊伍，借著搬運陰冥石的身份作為掩護，開始了對孟婆莊及其周邊環境的細致觀察。幾日下來，他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手，潛伏在陰影中，默默記錄著每一個細節：鬼差交接班的時辰、孟婆偶爾流露出的細微表情、不同時段鬼魂隊伍的數量與狀態……所有這些信息都在他腦海中彙聚成一張精密的地圖。
孟婆莊的日常
孟婆莊，這座位於黃泉路儘頭、毗鄰忘川河的青石建築，終日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霧之中。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間，珠玉做成的簾子隨風輕響，若不是那揮之不去的陰森氣息，倒有幾分人間雅致園林的韻味。
大部分時間裡，前來喝湯的鬼魂隊伍雖然漫長，但還算有序。那些身著黑色皂隸服的鬼差們手持打魂鞭，機械地在隊伍旁巡邏，偶爾對動作遲緩的鬼魂嗬斥幾聲，但大多時候都顯得無精打采。
而孟婆，那位容顏絕美卻眼神空洞的女子，始終保持著千年不變的姿態，在灶台前重複著取水、添柴、投料、攪拌、盛湯的動作。她那修長的手指每一次抬起、落下，都精準得如同尺子量過，連舀湯時湯勺與碗沿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都保持著完全一致的音調。
郝仁曾暗中計數，在整整一個時辰裡，孟婆共遞出了九百九十九碗湯，說了九百九十九句飲儘前塵，每一個字的語調、每一個動作的幅度，竟無一絲一毫的偏差。
這種極致的精準，讓郝仁不寒而栗。
風暴的前兆
然而，每日總有一個固定的時辰，孟婆莊的平靜會被徹底打破。
那通常是陽世某個大規模戰事結束，或是某地突發巨大天災人禍之後，反映到地府的業務高峰期。屆時，會有大批因同一事件同時死亡的鬼魂，被鬼差成建製地押送至孟婆莊前。
那場麵，堪稱盛況空前。
原本還算有序的隊伍瞬間被衝垮，密密麻麻、形態各異的鬼魂擠作一團。有身披殘破鎧甲的將士，魂體上還帶著致命的傷口；有衣衫襤褸的平民，臉上凝固著驚恐的神色；還有身著華服卻滿麵塵土的貴人，兀自不敢相信自己已然身死……
我不喝！我娘子還在家中等我！一個書生模樣的鬼魂掙紮著要衝出隊伍。
我的兒啊，你在哪裡？一位老婦的魂魄在人群中無助地呼喚。
哭嚎聲、呐喊聲、尋找親友的呼喚聲、鬼差的嗬斥與鞭打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衝天的怨氣與悲意，連忘川河的奔流聲都被掩蓋下去。放眼望去，鬼影幢幢，從奈何橋頭一直排到望鄉台腳下，漫山遍野，何止數萬！
新死的鬼魂大多執念深重，不甘就此忘卻前塵，掙紮、推搡、甚至試圖逃跑者比比皆是。維持秩序的鬼差數量頓時顯得捉襟見肘，饒是他們拚命揮舞打魂鞭，也隻能勉強維持住最基本的秩序，場麵一度極為混亂。
孟婆的疲憊
而此刻，壓力最大的，無疑是孟婆。
郝仁清晰地看到，在這種高峰期，孟婆那原本就空洞的眼神，會變得更加黯淡無光。在她連續遞出數十碗湯後，那絕美的麵容上會難以掩飾地流露出極致的疲憊。
有一次，郝仁甚至注意到，在將湯碗遞給一位哭嚎不止的婦人時，孟婆的手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碗中的湯液隨之漾起細微的漣漪。雖然她立刻穩住了動作，但這一細微的破綻，卻讓郝仁敏銳地捕捉到了。
還有一次，在連續應付了上百名掙紮抗拒的新魂後，孟婆的動作明顯出現了一絲遲滯。在將湯碗遞給下一位鬼魂的瞬間，她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瞼不受控製地合上一瞬，全靠某種本能或者說千年養成的習慣在強撐。
最讓郝仁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為了安撫一個哭鬨不止的孩童鬼魂，孟婆試圖擠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然而那嘴角揚起的弧度僵硬得如同石刻，配合著她空洞的眼神，反倒讓那孩子哭得更加厲害。她那程式化的、微弱的表情，比哭還要讓人看得心頭發堵。
就是這個時候！郝仁心中篤定。這正是孟婆精神防線最薄弱、對周遭環境感知可能降到最低的時刻！也是孟婆莊秩序相對最混亂、鬼差注意力被大量分散的時刻！
暗中的準備
在觀察的間隙，郝仁繼續暗中打磨他的地獄搖滾版《囍》。他發現在魂體狀態下演奏，與在陽世有著微妙的不同。混沌靈力在嗩呐中流轉時，會自然地引動周圍的陰氣，形成一種獨特的和聲效果。
有一次在偏僻處練習時，他嘗試著將一絲混沌道韻融入音波之中，意外地發現音波過處，幾株彼岸花竟然無風自動，花瓣上的赤紅之色似乎更加鮮豔了。這個發現讓他驚喜不已——這意味著他的演奏確實能引動地府環境的共鳴。
他也開始悄悄試驗《千變萬化》神通。在魂體狀態下，這門神通似乎更加得心應手。他能夠將自己的魂體氣息模擬成普通遊魂，甚至能短暫地改變自己的魂體形態。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在關鍵時刻，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魂嬰果已得，嗩呐已驗，時機已明。
隻待下一個高峰期來臨，便是他郝仁，在這幽冥地府，奏響那驚世駭俗之地獄搖滾版《囍》的時刻！
他撫摸著懷中那冰涼的混沌嗩呐，感受著其內蘊含的、與自己混沌金丹同源的力量，眼神平靜中燃燒著壓抑的火焰。
地府這潭死水，是時候該掀起些波瀾了。
第244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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