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快過去一年了,這是沈霧眠第一次給柯然打電話,用的變聲器,陌生的聲線,她沒想到柯然竟然能讀懂她的隱喻。
能將她認出來。
熟悉的稱呼讓沈霧眠忍不住地掉眼淚,纖薄的脊背輕顫,她泛白的指骨攥著手機,在竭力地控製自己的哭聲。
細弱壓抑的喘息聲透過揚聲器落在耳邊,柯然知道沈霧眠在哭,狀似無奈地輕歎了聲,嗓音低沉溫柔又繾綣,
“寶寶,不是說好不哭的嗎?”
他這話瞬間讓沈霧眠繃不住,低低的帶著痛苦的抽泣聲難抑地響起。
沒有不耐煩,柯然眸中閃著心疼,嗓音和語氣依舊溫柔,“怎麼啦寶寶?”
“是不是又受委屈了?”
“嗯?是哪個不長眼的壞蛋又欺負我家寶寶了?”
“有委屈和我說好不好?寶寶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呀,我會一直在。”
沈霧眠哽咽地喊他,“柯然……”
他嗓音輕緩,“嗯,我在。”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忘記了,你直接把我綁回家跟我結婚好不好?”
她跑遍各大醫院,都查不到導致記憶消退的真正原因,也沒有解決辦法,她每天都在恐懼,害怕在某一天將柯然徹底忘掉。
柯然愣了一下,沒多想,隻當她在開玩笑,輕笑了聲,“好。”
“乖乖在家等我,等老公回來C你。”
沈霧眠吸了下鼻子,顧不上他直白的字眼,隻點頭應道,“好。”
掛斷電話前一秒,沈霧眠道了一句,“柯然,我愛你。”
柯然微愣了下,愉悅地輕笑出聲,語氣分外認真虔誠,“我也愛你,寶寶。”
掛斷電話後,柯然眼睛酸澀泛起薄紅,蒙上了淡淡的水霧,他緩緩地抬了抬眸。
透過透明乾淨的巨大玻璃,可以看到外麵在簌簌地飄雪。
倫敦,也下雪了。
又是一年冬。
時間似乎眨眼過去,又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痛苦煎熬。
凝著這簌簌而落的雪色,柯然眼前便浮閃一張明媚漂亮沁滿笑容的小臉,想起跟她一起打雪仗那一幕,眸色變柔,他不禁地勾了勾唇瓣。
照片、視頻、情書,關於她的一切痕跡全部都沒有了,隻剩下腦子裡的回憶在支撐著柯然。
時間臨近除夕,沈霧眠有一場集體性的舞蹈彙演。
彙演要求舞者身上的裝飾是一致的,沈霧眠不能戴那枚求婚鑽戒了,她拿來了一個黑色絲絨盒子,將求婚鑽戒放進了絲絨盒子中,將其放到抽屜裡麵保管好。
彙演完的那天深夜,沈霧眠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過來,枕頭一片潮濕,眼角處殘餘著淚水。
她從床上坐起來,輕蹙著眉心,抬手抹了抹眼角,指尖一片濕潤。
沈霧眠垂眸看在指尖上的眼淚上,眸色茫然。
她這是,為誰哭?
至此,那枚求婚鑽戒再也沒有出現過在沈霧眠的無名指上。
除夕那天,醫院打來電話,“沈女士,您媽媽醒了。”
沈霧眠大喜,“真的嗎?我現在過去,謝謝你,醫生。”
“不客氣,不過,你媽媽的頭部遭受重創,丟失了部分記憶。”
“好的,我知道了。”
隻要人醒過來沒事就行,記憶丟失便丟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