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齊王朱濤卻回頭看了宋瓚一眼,低聲說道:“無論身處何職,都應記得身為官員的本分,不可結黨營私,否則遲早惹來大禍。孤念在先生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切莫與朝中親信之臣走得太近,這不僅有損先生的名聲,也會敗壞宋家家風。”
“微臣謹記齊王殿下教誨。”
宋瓚雖不以為意,但還是向朱濤點頭致謝。
“遲早要出大事。”
“先生啊。”
“日後莫要怪罪學生。”
朱濤望著宋瓚離去的背影,輕歎一聲,轉身走入府中。從今往後,再不會輕易心軟。今日一時興起的善意之舉,終究換不來回報,他依舊我行我素,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他人棋局中的棋子。
“怎麼走得這麼慢?”
“你對宋瓚很上心?”
朱標回望朱濤緩慢的步伐,對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頗感興趣,便輕聲問道:“要不要將他調入你的齊王府?也好有個照應。”
“先生不會答應的。”
“以先生在浙東士林中的地位,以及在朝中的影響力。”
“他的兒子不至於隻去禮部任職。”
“再說這個宋瓚,品行遠不及其父。”
“雖有才學,但為人鋒芒畢露,恐招殺身之禍!”
朱濤微微搖了搖頭,接著看到朱標投來的奇怪目光,輕咳一聲,開口道:“我爹是朱重八,所以我無需拘謹。我要是真規矩起來了,那才叫奇怪。”
“你這個理由,我服了!”
“真有你的,666!”
“不過話說回來,你說的這個‘666’……”
“到底啥意思?”
朱標望著一臉認真的朱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後豎起大拇指。他確實佩服對方,但更想知道那句話的含義。
“傻雕。”
朱濤衝朱標比了個中指,隨即轉身朝宋府正廳走去。彆忘了今天他們是來辦正事的,在彆人家門口瞎鬨,像什麼話。
“你這肯定是罵人的話!”
“還挺順口!”
朱標雖然聽不懂那句“傻雕”是褒是貶,但從那個中指來看,肯定是難聽話無疑,八成是在損他。
“學生朱標拜見恩師。”
“學生朱濤拜見恩師。”
兩人走進正廳,見到坐在上位的宋濂,立刻行禮說道。
“太子殿下、齊王殿下,老臣實在不敢當!”
宋濂望著走進來的兩位皇子,神色微變,連忙起身行禮,臉上滿是羞愧。早朝上那一出,他既得罪了皇上,又誤了寒門學子的前程,現在想想,真是有愧於師道。
“恩師。”
“您這麼說話,學生心裡過意不去。”
“學生奉皇命而來,請恩師接旨。”
朱濤看著眼前這個年邁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聲說道:“皇上有口諭,罰俸一年,閉門思過。這裡沒有外人,不必拘禮。”
“這萬萬不可。”
“臣領旨謝恩。”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濂堅決不肯接受特赦般的寬待,轉身朝皇宮方向磕頭叩拜。今日早朝所犯之罪,足以喪命,如今能保全性命,全是眼前兩位皇子的庇護。彆說是一年俸祿,便是誅九族,他也不能怨天尤人。
“老師。”
“這是學生和齊王的一點心意。”
“雖不豐厚。”
“但足夠維持家用,養這一大家子人。”
朱標從懷裡取出一塊玉佩,放進宋濂掌心,笑著說:“東宮的用度歸太子妃管,我嫌麻煩就沒回去取銀子。這塊玉佩是番邦進貢的寶貝,是陛下賞給我的,老師可以讓人拿去典當,貼補一下家用。”
“老師。”
“請不要推辭。”
“若是先生家裡缺什麼東西,儘管派人告知齊王府,那邊會妥善安排。”
“這是我們和太子的一點心意。”
“還請先生務必收下。”
宋濂剛想推辭,朱濤便笑著開口:“弟子孝敬恩師,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雖說被罰了俸祿,但也不至於連飯都吃不上。先生一生清廉自守,家中開銷總要顧及,就算是您自己能忍,也不能讓家人受苦。我大明,更不能讓忠臣餓著肚子。”
“臣,謝過兩位殿下。”
宋濂雖然年事已高、言語不多,但心裡明白得很。這哪是朱標和朱濤的意思?這分明是皇帝的意思,是在提醒他記住這份恩情,記住這份恩出自誰家。
“你這是把他當祖宗伺候吧?”
“老大。”
“爹要是看見了,還以為爺爺複活了。”
從宋濂府中出來後,朱濤跟著太子朱標回到東宮,一同前往太子屬下的牢房。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麵有人正大口吃肉,嘴裡還嚷嚷著要女人。
這哪像個囚犯?
這簡直比祖宗還自在!
“我也不是想這樣對他。”
“可那些叔叔伯伯們實在難纏。”
朱標望著牢中的馬三刀,苦笑著對朱濤說:“我還能怎麼辦?他們一個勁地送吃送穿,若不是我攔著,怕是連女人也送進來了。朝堂上爭鬥不斷我早見怪不怪,但像他們這般齊心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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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