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躲藏,不可胡言。”
待毛驤與張玉退出書房,朱濤這才露出一絲笑意:“家事國事天下事,國事次之,天下事又次之。但兩者合而為一,便重於家事。孤身為皇子,當以國為先,縱是婚事,也需安排妥當方可。”
“妙錦才不管那些。”
“姐姐哭了,你不安慰她嗎?”
小姑娘年紀尚小,不懂這些繁雜事務,隻因見到徐妙雲落淚,便急急趕來齊王府。
“你這小丫頭。”
“若不是你說,姐夫還真忘了。”
“孤與妙雲成親前,的確不便相見。此乃禮法所限,徐伯伯和伯母也會阻止。”
朱濤昨日已被召入宮中學習婚禮儀軌,對此已有了解。古禮繁複,尤其皇室大婚,半點馬虎不得。
徐妙錦臉上浮現出委屈的神情,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看到姐姐流淚。她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在用行動告訴朱濤——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離開齊王府。
她這副模樣本是出於真情流露,卻顯得格外可愛,讓朱濤忍不住笑了出來。
“妙錦。”
“姐夫請你唱支歌吧。”
“你唱回去給姐姐聽,她就不會哭了。”
朱濤望著這個小姑娘,眼神溫柔。她年紀尚小,還不懂大人之間的複雜情緒。也許她姐姐的眼淚,並非悲傷,而是不舍,是出嫁女兒對父母之恩的最後一滴淚。從此以後,無論受多大委屈,都要把夫家當作歸宿。
“嗯嗯嗯嗯。”
“姐夫快教我!”
“妙錦要回去唱給姐姐聽!”
原本還一臉委屈的小姑娘立刻跳了起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早就聽父親徐達說過,齊王朱濤精通音律,特彆是那首鼓舞士氣的《大明鐵血歌》,在軍中廣為流傳。
“炎若兒,小黃門,要知道。”
“喔!”
“什麼是我們驕傲?”
“司南和火藥。”
“造紙印刷最早。”
“愛長江和波濤,黃河水萬丈高。”
“長城、明宮雄壯,那五千年的輝煌。”
“少年強則國強!”
“努力向上!”
“……”
歌聲清越悠揚,如高山流水,如黃河奔騰,如天地交響。
徐妙錦聽得如癡如醉,仿佛整個靈魂都被歌聲帶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一段屬於漢人的輝煌曆史,是一段段英雄傳奇。這首曲子不僅唱出了民族的榮耀,也展示了朱濤驚人的才情。
可朱濤真會唱歌嗎?
他不過是在“借用”罷了。穿越者不抄點經典,怎麼對得起這一遭?
現代的歌曲太過直白,唯獨這一首最合適。它沒有哀怨情緒,也沒有兒女情長,隻有對華夏五千年文明的禮讚,充滿民族自豪感。歌詞朗朗上口,甚至可作為國子監的教材,在大明廣為傳播,傳頌先賢功德。
與此同時,皇後寢宮中,馬皇後望著醉倒在榻上的三位老友,無奈地搖頭。身旁的侍女會意,忙上前將朱元璋、湯和與徐達扶到軟榻上休息。
“娘。”
“爹今天難得高興,您彆怪他們。”
剛病愈的太子妃常清韻也走進坤寧宮,拉住皇後的手,輕聲道:“媳婦很久沒見過爹這麼開心了,娘就彆生氣了。”
“孩子。”
“娘沒生氣。”
“他們自小一起長大,這份情誼我明白。”
“隻是也該懂得分寸。明日濤兒就要成親,這些做父親、叔伯的,還抱著酒壇在我這兒喝到醉醺醺的,也的確有些失態。”
馬皇後溫和地輕撫了常清韻的手背,接著又略帶責備地望了一眼已然醉倒的朱元璋,繼而轉頭望向常清韻,緩緩開口:“我心中有個念頭,想聽聽你的意見,你看是否可行?”
奉天殿外,春光正好。
“皇後有令:齊王成婚,乃大明之喜,凡我大明兒女,皆為我之骨肉,無論出身高低,女子出閣之日可著皇室正裝,頭戴鳳冠,身披霞帔,十裡紅妝;男子亦可穿九品官服,以新郎之禮迎親,欽此!”
清脆的宣讀聲。
一聲傳至宮門之外,響徹萬民耳畔,皆為恩典。
此事傳為佳話。
平民嫁娶。
可用九品服飾!
懿旨傳到齊王府時,朱濤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會心一笑。後世所謂“新郎官”之說,便源自於此。朱元璋準許男子在婚禮當日穿戴九品虛銜服飾,而馬皇後則恩準女子出嫁當日,可如皇後一般鳳冠霞帔。
這是獻給大明百姓的一份厚禮。
是朱元璋與馬皇後對天下有情之人的深情祝願。
能見證這一幕,是時代的榮幸。
亦是朱濤的福分。
更因,這是他父母的愛情。
朱元璋一生妃嬪眾多,可他的心,隻留給一人——馬皇後。這位聰慧賢德、不拘小節的女子離世後,朱元璋再未立後。
南京城今日處處洋溢著喜悅。
大明第一位齊王朱濤即將迎娶徐妙雲,徐家的掌上明珠。
在朱元璋親自授意之下,整座京城早已被紅妝裝扮得喜氣洋洋。皇宮通往齊王府及徐家府邸的街道上,鋪滿了鮮紅的地毯,四座城門高掛大紅花與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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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門前。
一條巨大的紅底金字橫幅懸掛於上。
上書:祝齊王、齊王妃白首偕老,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