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春生心頭一震,隨即暗喜。
朱濤已低迷逾一日,
整日神情恍惚,對諸事漠不關心。
他原以為今日也會被隨意瞥一眼後便打發離去。
他緩緩取出錦衣衛密報,
恭敬開口:
“回二爺。”
“乾坤穀急報。”
“您離開後的第二日。”
“袁旭豐坐化。”
“智遠大師圓寂。”
“什麼!”
朱濤失聲驚呼,
一把奪過奏報細細閱覽。
內容果然與所述無異。
“這……莫非是窺探天機的代價?”
讀罷,
朱濤放下文書,低聲呢喃,
心中對袁旭豐的預言更添幾分重視。
吱呀——
朱濤推開大殿之門,
刺目的陽光傾瀉而入,
令他微微眯起了眼。
“二爺。”
“您這是要去何處?”
於春生望著朱濤背影,語氣中透著擔憂。
“去看看孤的孩子。”
“怎麼?”
“這也輪得到你過問?”
朱濤輕笑一聲,並未動怒。
“屬下不敢。”
穿過重重庭院,
朱濤很快抵達馮文敏所居宮室。
他在安南時便已得知她誕下麟兒的消息——
馮文敏又為朱濤添得一子。
隻因朱濤未歸,尚未賜名。
“想必這些日子,文敏那丫頭心裡定在埋怨孤吧?”
“也該如此。”
“今日,便好好補償她一番。”
思及此處,
朱濤徑直推門而入。
屋內,馮文敏正輕輕搖晃繈褓,哄孩子入睡。
嬰兒不過數月,胖乎乎的小臉惹人憐愛。
聞聲抬頭,見來者竟是朱濤,
她眼中霎時閃過狂喜,
輕柔放下孩子,匆忙起身。
“二哥!”
然而轉瞬之間,
她臉上笑意收斂,小嘴微噘,
一臉委屈地抱怨道:
“你還知道來看我?”
“咱們的大攝政王可是日理萬機啊。”
“回來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先瞧一眼,
外人看了,怕是要以為這孩子是旁人所出呢。”
“咳咳咳!”
朱濤聽得尷尬,連連咳嗽幾聲。
“文敏,”
“你聽孤解釋。”
“前兩日孤去了乾坤穀,
與袁旭豐一同為大明卜了一卦。”
“卦象顯示,大明將麵臨一場浩劫。”
“孤憂心忡忡,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這才遲歸一日……”
“胡說!”
馮文敏輕哼一聲。
“旁人不了解你。”
“我還能不清楚你?”
“你不是一向最看不上那些占卜之事嗎?”
“這……”
朱濤撓了撓後腦。
“一時半會兒,我也解釋不明白。”
“但這卦象。”
“是我親手所推。”
“況且。”
“袁旭豐為這一卦,當場坐化了。”
“袁大師死了?”
馮文敏驚得失聲。
徐妙雲在乾坤穀調養身子。
馮文敏也曾親去探望過幾回。
自然見過袁旭豐本人。
在她眼裡,袁旭豐道骨仙姿,神采奕奕。
雖不知其確切年歲,
但馮文敏總覺得,
恐怕自己都熬不到他離世的那一天。
那時她還曾感慨萬千,
甚至動過出家隨袁旭豐修道的念頭。
不過轉瞬便被自己壓下了。
哇!哇!哇!
兩人的交談聲,
終於吵醒了剛入睡的嬰兒。
繈褓中的孩子受了驚,不停哭鬨掙紮。
馮文敏連忙將孩子抱起。
“噓——”
“乖,不哭。”
“不怕啊。”
“那是你臭爹。”
“不是壞人。”
朱濤嘴角一抽。
“要不……”
“讓我抱一下?”
朱濤伸出雙手。
“不給!”
馮文敏轉身把孩子護到一邊。
“雖然你能回來情有可原。”
“但我現在很惱火。”
“就是不許你碰。”
“那我抱你總行了吧?”
朱濤嘿嘿笑著,挪身坐在馮文敏身旁,
一手順勢攬住她的腰。
“走開啦!”
“彆動手動腳的。”
“正忙著呢。”
馮文敏輕輕一推。
沒推開,也就不再掙紮。
“孩子取名了嗎?”
朱濤看著眼前這個剛出生的兒子問。
馮文敏翻了個白眼。
“你人都沒回來。”
“他哪來的名字?”
“大名沒有。”
“小名叫狗剩子。”
“真是的。”
“明知故問。”
“咱們這位攝政王脾氣那麼衝。”
“萬一我起個名你不高興,提刀砍我。”
“再順手來個滿門抄斬怎麼辦?”
“咳咳咳——”
朱濤聞言又是一陣猛咳。
這怨氣……也太重了點。
還有……
狗剩子?
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名字?
堂堂皇孫,能叫這種名?
“那個……文敏啊。”
“咱彆賭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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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濤乾笑著開口。
“我沒生氣。”
馮文敏頭也不回。
朱濤一臉無奈。
剛才還說“我很生氣”,轉眼就說“沒生氣”。
“那個……好歹換個名字吧。”
“小名也不能亂來成這樣。”
“為什麼換?”
馮文敏剛把孩子哄安靜,轉頭盯著朱濤。
“我覺得狗剩子挺合適。”
“生下來沒人管,差點就沒了。”
“他爹連看都不看一眼。”
“多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