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見公公如此嚴厲,不敢再多言,心中卻是又氣又苦,隻得捏著鼻子應下。
皇宮森嚴,規矩繁瑣。
楊氏遞了牌子,在內監的引導下,一路低著頭,穿過一道道宮門,心中五味雜陳。
想到待會兒要給那個自己從未正眼瞧過的庶女請安問好,更是如同吞了蒼蠅般難受。
終於到了郭萍所居的宮殿。
通傳之後,楊氏被引入殿內。
隻見郭萍身著淡雅宮裝,正坐在窗邊看書,氣度嫻靜,眉宇間卻帶著一種楊氏從未見過的從容與威儀。
楊氏咬了咬牙,上前幾步,按照規矩,屈膝行禮:“臣婦楊氏,參見靜嬪娘娘,娘娘金安。”
郭萍放下書卷,目光平靜地落在嫡母身上,心中已是了然。
她這位嫡母,向來眼高於頂,若非有天大的事情,絕不可能主動進宮,更不可能對自己行此大禮。
“母親快快請起。”
郭萍聲音溫和,卻帶著疏離。
“不知母親今日進宮,所為何事?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
她特意加重了“家中”二字。
楊氏起身,臉上擠出一絲極不自然的笑容,按照郭懷遠的囑咐說道:“回娘娘,是……是你祖父。”
“他老人家昨夜忽然病倒,口中一直念叨著娘娘,說是……說是想見娘娘一麵。”
“臣婦心中焦急,這才貿然進宮,懇請娘娘……回家省親一趟,以慰祖父思念之情。”
郭萍是何等聰慧之人,立刻從楊氏那閃爍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話語中,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祖父郭懷遠是老謀深算的政客,豈會因尋常病症就如此失態?
還特意讓向來與自己不睦的嫡母進宮,用“思念”這種牽強的理由請自己回去?
其中必有隱情。
郭萍心思電轉,麵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祖父病了?嚴重嗎?可請了太醫?”
她站起身,對身旁的宮女道。
“立刻去稟報陛下,就說本宮祖父病重,心中憂急,懇請陛下允準本宮回府探視。”
消息很快傳到了林靖遠那裡。林靖遠對郭萍頗為愛重,聽聞其祖父病重,她憂心忡忡,並未多想,大手一揮便準了省親之請,還特意賞賜了些宮廷藥材,並安排好了儀仗護衛。
深冬的京城,天色陰沉,細密的雪沫子被寒風裹挾著,給這座恢弘的帝都蒙上了一層清冷的薄紗。
然而,這寒意卻絲毫未能減弱郭府門前的喧囂與熱切。
靜嬪娘娘省親的鸞駕,在侍衛和宮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停在了郭府氣派的朱漆大門前。
儀仗威嚴,旌旗招展,引得不少路人遠遠駐足圍觀。
鸞駕停穩,宮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攙扶著郭萍步下馬車。
她今日穿著一身湖水藍緙絲鳳穿牡丹宮裝,外罩一件銀狐皮裡子的孔雀羽緞鬥篷,發髻上簪著皇帝親賜的赤金點翠步搖,流蘇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華貴非凡,氣度從容。
郭府中門大開,以郭振為首,闔府上下男丁女眷,按品級大妝,早已黑壓壓地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