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穀沒有去觸碰土司府的核心賬目,那無異於自我暴露。
他的目標是構建一個間接的證據鏈。
錢穀依據阿嘎管家名下田產的大致位置和麵積,推算出其理論上的糧食、藥材產出。
同時,他通過分析曆年土司府向朝廷申報的賦稅總額,以及沙馬部族內部的大致分配慣例。
逆向推算出阿嘎作為管家,其名下田產理論上應向土司府庫繳納的租稅比例。
算盤珠子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算完之後,錢穀看著紙上那個觸目驚心的數字差額,長長舒了一口氣。
阿嘎田產的實際收益,遠超其應繳稅額數倍。
那麼,這巨大的缺口去了哪裡?
答案不言而喻。
錢穀將計算結果仔細謄寫在一張素箋上,未加任何評論,呈給了何明風。
與此同時,石磊的身影活躍在野豬坡下遊的幾個彝家小寨。
他沒有召集大會,沒有高聲疾呼,而是像串門一樣,走進那些彝民家中。
石磊坐在火塘邊,喝著略帶苦澀的土茶,聽著他們抱怨今年的收成,抱怨上遊那座該死的水壩。
等到時機成熟,石磊才會用一種推心置腹的語氣,看似無意地引導:
“阿普老伯),這水……往年可不是這樣的。”
“我記得小時候,這溪水能澆灌到下寨最遠的那塊田。”
“是啊,”老彝民唉聲歎氣,“自從阿嘎管家在上頭壘了那壩子,水就隻往他家和他那幾家親近的田裡跑了。”
石磊沉默片刻,壓低聲音:“阿嘎管家是土司信任的人,他這麼做……難道真是土司的意思?”
“要讓咱們這幾寨的人都餓肚子?”
“咱們彝家的古老規矩,山泉共享,林地同護,什麼時候變成了強者可以獨占一切?”
石磊的計策是不鼓動對抗。
而是巧妙地將矛頭從漢官引向了破壞規矩的內部強權。
然後進一步激發寨子彝民們對土司主持公道的期望。
“土司是我們的主人,他若是知道阿嘎管家這樣對待同族,讓這麼多戶人家吃不上飯,一定會為我們做主的。”
石磊壓低了聲音:“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我們的難處,聯名向土司陳情?”
“隻求恢複古老的水源共享之規,這總不過分吧?”
石磊的話,如同滴入油鍋的水珠。
在這些飽受其苦卻又敢怒不敢言的彝民心中激起了強烈的共鳴。
很快,一份由七位受害較深,並且在寨中略有威望的彝民家長聯名,按下了鮮紅手印的“陳情書”,在石磊的協助下秘密寫成。
書中言辭懇切,隻陳述缺水之苦,懇求土司依古規主持公道,恢複水源共享,對阿嘎管家之名,則一字未提。
就在石磊暗中運作的同時,何明風也在通判衙署的書案前凝神運筆。
他在寫給沙定邦土司的信。
此信要字斟句酌,既要達到目的,又絕不能刺激對方敏感的神經。
何明風深吸一口氣,開始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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