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石秀率光明衛踏雨而去,殿內血腥未冷,驚魂未定。方臘癱坐於位,麵如死灰,尚未從喪子、謀敗、權臣被誅的連環打擊中回過神。方金枝兀自望著殿外雨幕怔怔落淚,殿內殘餘的法王、將領們或駭然,或憤懣,或不知所措,一片死寂頹唐。
就在這人心潰散、一片混亂之際,殿外又是一陣急促慌亂腳步聲!一名探馬渾身濕透、連滾帶爬地衝入大殿,聲音因極度驚恐而變調:
“報——!聖公!大事不好!大宋太子趙桓,率儀仗已達山門之外,請見聖公!另……另有不下五千人馬,皆精騎勁弩,打著‘宋’、‘蒙’旗號,已將光明山下各要道團團圍住!”
“什麼?!”“趙桓?!”“五千宋蒙聯軍?!”“這……這是要趁火打劫,滅我聖教啊!”
此消息如同又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頭!方臘眾人聞言大駭,最後一點僥幸心理徹底破滅。方才石秀的內部清理已讓他們膽寒,如今外部大軍壓境,更是魂飛魄散!幾個膽小的頭目已麵色慘白,眼神閃爍,悄悄向後挪步,準備尋機出逃,哪還有半分抵抗之心?
不等方臘做出任何反應,殿外已傳來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隻見一隊百人左右的皇家禁軍衛隊率先開道而入,甲胄鮮明,刀槍耀目,瞬間控製了大殿各出入口,其肅殺之氣遠超剛才的光明衛。
隨後,太子趙桓一身杏黃龍紋常服,外罩避雨披風,麵容肅穆,在幾位身挎“大有”的大內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踏入大殿。他目光平靜地掃過殿內狼藉的屍體、驚惶的眾人、癱軟的方臘和淚痕未乾的方金枝,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他並未走向主位,隻是在大殿中央站定,身旁內侍展開一卷明黃綾絹。
“聖公方臘,接旨。”趙桓的聲音清朗而充滿威嚴,不容置疑。
方臘此刻已知大勢已去,掙紮著起身,在左右攙扶下,勉強跪倒在地。殿內其他人見狀,無論情願與否,皆嘩啦啦跪倒一片。
趙桓朗聲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聖公方臘,本為明尊弟子,然統禦無方,致使其子方天定勾結海寇倭匪,為害東南,劫掠商旅,殘害百姓,罪證確鑿,民怨沸騰!更兼禦下不嚴,幾致骨肉相殘,禍起蕭牆!朕念爾起事之初,本為聚眾求生,尚有可憫之處。然國法如山,不可輕廢。著即革去方臘一切封號職司,拿解至東京,聽候發落!欽此!”
旨意宣讀完畢,兩名禁軍侍衛上前,毫不客氣地將失魂落魄、仿佛瞬間老了十歲的方臘架起,剝奪冠冕。
趙桓目光轉向一旁跪著的方金枝,語氣稍緩:“方金枝接旨。”“民女在……”“方金枝雖為方臘之女,然素無惡行,性善明理。值此明教存續之際,特旨:明教一切教務,暫交由方金芝代管!敕封方金枝為‘光明聖女’,望爾恪守明尊教誨,導人向善,安撫信眾,整頓綱紀!”
他頓了頓,聲音加重,點出關鍵:“先前所議,於東南沿海興建深水良港、打造海船之事,乃國之要務,著爾繼續督辦,不得有誤!一應所需,可具表上奏,朝廷自會酌情支持。望爾好自為之,勿負皇恩!”
這道旨意,既剝奪了方臘的權力,又給了明教一條生路,更將建港造船的戰略任務牢牢綁定在了朝廷掌控之下。方金枝怔怔地聽著,命運在極短時間內發生驚天逆轉,她看著被帶走的父親,又想著已被石秀帶往北方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化作一聲哽咽的:“民女……領旨謝恩……”
趙桓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轉身在一片複雜的目光中,帶著禁軍衛隊離去。殿外,五千宋蒙聯軍開始有序後撤,但威懾已然留下。
光明頂的喧囂漸漸平息,隻剩下淅瀝的雨聲和彌漫的血腥氣。方金枝——新任的光明聖女,緩緩站起身,望著殿外迷茫的雨霧和殿內惶恐不安的教眾,擦乾眼淚,眼中漸漸顯露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堅毅。她知道,一副千鈞重擔,已經落在了她的肩上。
正是:
王師迅雷定危局,聖女含淚擎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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