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的雪刃割裂天穹,地磁流如母親的手撫過林衝的琉璃軀殼。他盤坐在萬古冰岩之上,玄色戰袍下隱隱透出能量脈絡——那是無無罡氣過度運轉留下的永久灼痕,凡人觸之即焚,於他卻隻如刺繡般附著。
歸來了?風雪中傳來張載的虛影,老者以氣凝形坐在他對麵,聞你在地中海畔又行神跡。林衝抬手接住一片雪花,任其在掌心化為水汽:先生謬讚。不過是看著一群人從一種奴隸變成另一種奴隸。卻仍要救?仍要救。
冰岩突然透明,顯現出萬裡之外的景象:迦南地的逃亡者們正在爭奪礦脈,昨日還在互相舔舐傷口的同伴,今日已為能量晶體兵刃相向。有個少年被推下礦坑的刹那,腕間突然亮起林衝暗植的符紋——竟是自己當年在滄州道救下的流民後代。
看見了嗎?張載的虛影在風中搖曳,這就是你不敢以真身示人的緣故——他們若知神明在場,要麼跪拜求寵,要麼恃寵而驕。林衝默然。指尖無意識地在冰麵刻劃,竟是滄州草料場的舊圖:那時還會為風雪凍瘡苦惱,為高衙內的欺辱憤懣,甚至為娘子熬的一碗粥熱淚盈眶。
忽然心口劇痛——不是肉體,是能量核心裡撕裂的幻痛。無數記憶碎片噴湧:地中海畔老奴臨死前吻他衣角;迦南地孩童用礦石為他刻長生牌;汴梁夜市老嫗對著能量燈念叨林菩薩...這些信仰之力如毒液腐蝕神格,卻又如甘露滋養人性。
弟子愚鈍。他忽然對虛空開口,至今仍會為一句感謝歡喜,為一聲詛咒悵惘。風雪中凝出林娘子的幻象,女子溫婉一笑:我的豹子頭,若成了冷冰冰的神像,妾身可不依。幻象散去時,留下句震耳發聵的詰問:你究竟是害怕他們失望,還是害怕自己沉溺於被需要的感覺?
地磁流突然狂暴。九座琉璃塔虛影自行飛出,在雪峰間布下煉心大陣:第一重陣現出地中海奴隸跪拜場景——若當時顯聖,或許能避免後來的爭鬥;第二重陣展現另一種可能:他若全力乾預,奴隸們可能永遠學不會自立;第三重陣最是殘酷:顯現他若放棄守護,整個世界再度陷入戰火的慘狀。
原來如此...林衝忽然大笑,笑聲震落千年積雪,神性不是無情,是承擔所有選擇後果的勇氣!無無罡氣轟然爆發,卻不是平日的琉璃金光,而是帶著血色的霞光——那竟是修成神軀後早已遺忘的熱血沸騰感。
他俯瞰人間萬家燈火,看見:迦南地的阿裡終於壓下內亂,帶人建造起融合清真寺與能量塔的新城;汴梁城中徽宗正熬夜批改《中庸新注》;燕京麥田裡,石秀之子在月光下練習他教的槍法...
先生。林衝忽然拽斷一縷能量脈絡,任其化作金雨灑向人間,我願永受這精神煎熬——唯痛苦證我非頑石,唯軟弱證我尚為人。
張載虛影欣慰頷首,誦出《西銘》篇: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風雪驟停,星河垂落。林衝額間裂開一道細紋——那不是損傷,是神格與人性的最終和解。從此他看眾生的目光,既是慈父又是兄弟。
正是:
神軀獨飲千山雪,一念悲欣照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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