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瑾的指尖頓在伊萊克掌心，剛才還滿是向往的眼神，此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失落。她沉默了幾秒，聲音輕輕的，像怕驚擾了窗外的月光：“就沒有彆的辦法嗎？比如……有沒有什麼方式，能讓人和吸血鬼一樣，擁有更久的時間在一起？”
話出口的瞬間，她自己先紅了耳根，趕緊補充：“我、我就是隨便問問，不是催你什麼，就是覺得……要是能多陪你幾年，也挺好的。”
伊萊克抱著她的手臂驟然收緊，低頭時，能看到她耳尖泛著的紅，和眼底藏不住的認真。他指尖輕輕撫過她的側臉，聲音比剛才更沉，帶著一種雲瑾從未聽過的鄭重：“有辦法。”
雲瑾猛地抬頭，眼裡瞬間亮了起來，像落了星星：“真的？是什麼辦法？”
伊萊克卻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低頭看著她，目光掠過她清澈的眼睛、柔軟的唇瓣，最後落在她頸側那道淺紅的吻痕上。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那片肌膚，帶著點涼意的觸感，讓雲瑾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沒有躲開。
“是‘初擁’。”伊萊克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投進雲瑾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這是吸血鬼族群裡最古老的儀式，也是唯一能將人類轉化為吸血鬼的方式。”
雲瑾眨了眨眼，好奇地追問：“初擁……具體是怎麼做的？”
“需要高階吸血鬼咬破人類的頸側動脈，將自己的血液渡進對方體內。”伊萊克的指尖沿著她的頸線輕輕滑動，停在動脈跳動的位置，那裡的皮膚下，血液正溫熱地流淌，“過程中，人類會經曆極大的痛苦——身體會被吸血鬼的血液重塑，骨骼、肌肉、甚至靈魂，都會變成另一種形態。挺過去，就能擁有和吸血鬼一樣漫長的壽命；挺不過去，就會徹底消失。”
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而且，轉化之後，你會失去人類的身份，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曬太陽，不能吃人類的食物，隻能靠血液生存。你會變成和我一樣的存在，要麵對族群的規則，還要忍受漫長時光裡的孤獨——如果有一天，連我都不在了，你就要一個人，看著世界一遍遍變化。”
雲瑾聽得愣住了，剛才燃起的期待，漸漸被“痛苦”“失去”“孤獨”這些詞澆得發涼。她下意識攥緊了伊萊克的衣角，指尖微微發顫：“這麼……這麼難嗎？還要失去這麼多東西？”
“是很難。”伊萊克低頭，吻了吻她發頂，聲音軟了些，“所以我從來沒跟你提過。我不想讓你為了我，放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你喜歡的草莓蛋糕，陽光下的薔薇花，還有蘇曉曉這樣的朋友。這些都是人類世界裡最珍貴的東西，我不能那麼自私，讓你為了我丟掉它們。”
雲瑾沉默了，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想起白天和蘇曉曉分享草莓硬糖的甜，想起放學路上夕陽染在雲層上的橘紅，想起自己躺在伊萊克懷裡時，暖燈映在身上的溫度——這些都是她舍不得的。可她又想起伊萊克說的，三百年的孤獨，想起那個守著舊房子、每天澆花的吸血鬼先生，心裡又泛起一陣疼。
她抬頭看向伊萊克，發現他正低頭看著自己，眼底滿是溫柔，卻沒有絲毫強迫的意味。他好像早就知道她的猶豫，也從未想過要逼她做決定。
“那……初擁之後，是不是就會忘記以前的事？”雲瑾小聲問，這是她最擔心的——如果變成吸血鬼，會忘記蘇曉曉，忘記自己喜歡的草莓蛋糕，忘記和伊萊克在薔薇花架下的吻，那還有什麼意義？
伊萊克搖搖頭，指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會忘記。記憶會保留下來，但情感會變得遲鈍。以前讓你開心的事，可能再也不會讓你有波瀾；以前讓你難過的事，也會變得無所謂。這才是最可怕的——你會變成另一個人，一個沒有溫度、隻靠本能生存的怪物。”
“怪物”兩個字，讓雲瑾的心猛地一縮。她看著伊萊克，忽然發現，他說這些的時候，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她趕緊伸手抱住伊萊克的脖子，把臉埋進他懷裡，聲音悶悶的：“你才不是怪物。你會給我買草莓蛋糕，會在我擔心的時候安慰我，會把我護在懷裡……你很好，一點都不怪。”
伊萊克的心瞬間軟下來，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帶著點沙啞：“可我怕，把你變成和我一樣的‘好’。”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透過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兩人依偎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隻有彼此的呼吸，在安靜的客廳裡輕輕交織。
過了很久，雲瑾才抬起頭，眼底的猶豫漸漸散去，多了幾分認真。她伸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伊萊克的尖牙——那兩顆泛著冷光的牙齒，此刻在暖燈的映照下，竟顯得沒那麼可怕。
“那如果……如果我不怕疼，也不怕失去那些東西呢？”雲瑾的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如果我覺得，能和你一起度過漫長的時光，比曬太陽、吃草莓蛋糕更重要呢？”
伊萊克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又酸又脹。他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吻掉了她嘴角的緊張，也吻掉了自己心裡的猶豫。
“那也要等你再長大一些。”伊萊克的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下巴，語氣裡帶著點無奈的笑意，“現在的你，還沒嘗遍人類世界的甜，還沒見過更多的風景。等你真的想清楚了，等你確定這份心意能抵得過漫長時光裡的孤獨，我再告訴你，初擁的全部秘密。”
雲瑾點點頭，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她知道伊萊克是為了她好，也知道自己現在確實還有很多沒經曆的事。但她看著伊萊克的眼睛，在心裡悄悄下了決定——不管未來有多難，不管初擁有多痛苦，隻要能和他在一起更久，她願意等，也願意試。
她重新窩回伊萊克懷裡，指尖輕輕劃著他的掌心，聲音軟軟的：“那我們就先好好過現在的日子。明天我還要吃草莓蛋糕，後天要和曉曉一起去圖書館，大後天……還要跟你去薔薇花架下曬太陽。”
“好。”伊萊克笑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眼底滿是珍視，“都聽你的。”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像一幅安靜的畫。客廳裡的暖燈依舊亮著，空氣中彌漫著冷杉與薔薇的香氣，還有屬於他們的，關於未來的、溫柔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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