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旋律還沒消散，練習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夏銳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裡攥著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瓶身被捏得變了形。她原本是來隔壁器材間取備用舞鞋，卻被《晚風遇星》的前奏勾著腳步停在門口，透過門縫看見雲瑾坐在月光下彈吉他，姑娘們圍在一起輕聲哼唱，畫麵暖得像裹了層糖衣，刺得她眼睛發疼。
“倒是挺悠閒。”夏銳推開門，聲音冷得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目光掃過滿地的橘子糖紙和散落的樂譜，最後落在雲瑾懷裡的吉他上，“全員s就開始放鬆了？忘了明天還有總決賽的分組抽簽？”
蘇曉猛地站起來，懷裡的橘子糖罐“哐當”一聲撞在茶幾上，幾顆糖滾出來，她卻沒像上次那樣急著撿，而是梗著脖子回嘴：“我們沒放鬆！在練總決賽的歌呢！倒是夏銳姐，你們《燃野》組拿了a，不去改動作，來我們這兒乾嘛？”
“曉曉！”雲瑾趕緊拉住蘇曉，示意她彆衝動。她放下吉他站起來，目光落在夏銳泛紅的眼尾——剛才舞台上的亮片還粘在她發梢，眼下的烏青重得像化了濃妝，顯然也是熬了不少夜。
夏銳嗤笑一聲，走到練習室中央，腳邊不小心踢到林萌萌掉在地上的發帶，她卻沒彎腰撿，隻是盯著雲瑾：“雲瑾，你彆以為有紀灝南撐腰就能穩拿冠軍。選秀比的是實力，不是誰更會裝溫柔。你們那套‘風吹星星’的動作，總決賽舞台那麼大，觀眾坐最後一排都看不見你們抬手，到時候還不是被我們《燃野》的高難度吊打的份？”
周然跟在夏銳身後進來，手裡還拿著護膝，看見這劍拔弩張的架勢，趕緊上前拉夏銳的胳膊：“銳銳，我們回去吧，李薇老師還等著我們改rap段呢，彆在這兒說了。”她的聲音帶著點哀求，膝蓋上的舊傷還在隱隱作痛，剛才夏銳在後台發了好大一通火，把排練室的鏡子都砸出了裂紋。
“我不走！”夏銳甩開周然的手，聲音陡然拔高，“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靠彆人幫忙的s，根本不算本事！雲瑾，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總決賽前加個即興batte，就比舞蹈感染力，讓導師們評評，到底是你們的‘溫柔’有用，還是我們的‘鋒芒’厲害！”
雲瑾看著夏銳眼底的紅血絲，心裡忽然軟了一下。她想起昨天在食堂，聽見《燃野》組的成員在吐槽，說夏銳為了改舞，連續三天隻睡了四個小時，連飯都是扒兩口就往排練室跑，甚至因為周然空翻失誤，跟她吵了一架，把自己的舞鞋都摔了。
“夏銳姐，”雲瑾撿起地上的發帶，遞到林萌萌手裡，語氣平靜，“我們不用比。《燃野》的爆發力很厲害，《星軌》的溫柔也有自己的觀眾，沒必要非要分個高低。總決賽是團隊賽，比的是我們能不能把最好的自己展現出來，不是誰能壓過誰。”
“你就是不敢！”夏銳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你怕輸！怕你們那套軟乎乎的動作，在batte裡連存在感都沒有！”
“我不是怕輸。”雲瑾走到夏銳麵前，目光坦誠，“我是覺得，沒必要用batte證明什麼。你看周然姐的膝蓋，都腫了還在練空翻；萌萌昨天踮腳尖練到腳抽筋，到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我們都是為了舞台，不是為了跟誰較勁。”
夏銳順著雲瑾的目光看向周然的膝蓋，護膝邊緣已經滲出點紅，周然正低著頭，悄悄揉著膝蓋，眼眶紅紅的。她心裡突然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剛才的火氣瞬間泄了大半，聲音也低了下來：“我……我沒讓她硬練，是她自己非要試那個空翻……”
“銳銳，我想幫你。”周然抬起頭，聲音帶著點哽咽，“你說要讓紀老師看到我們的實力，我不想拖你後腿。可是我真的……真的跳不動了，膝蓋疼得厲害，剛才下腰的時候，差點摔下去。”
夏銳看著周然泛紅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她們剛組隊的時候，周然怯生生地說“我想跟夏銳姐一起跳舞，你跳得好厲害”；想起上周練舞到淩晨，周然偷偷給她塞了個暖手寶，說“銳銳姐，彆凍著”。那些細碎的瞬間，像潮水一樣湧上來，讓她鼻子發酸。
“對不起。”夏銳突然開口，聲音有點沙啞，“是我太急了，沒顧及你的感受。空翻彆練了，我們改動作，改成你能做的幅度，好不好？”
周然愣了愣，隨即眼淚就掉了下來，用力點頭：“好！我們一起改！就算沒有高難度，我們也能跳得很好！”
夏銳吸了吸鼻子，轉身看向雲瑾，語氣緩和了不少：“剛才……對不起，我不該說你們的動作沒用。你們跳《星軌》的時候，我在後台看了，萌萌踮腳尖摸星星的動作，確實很可愛。”
雲瑾笑了笑，從茶幾上拿起顆橘子糖，遞給夏銳：“嘗嘗？蘇曉說甜的能讓人心情變好。總決賽我們一起加油，不管誰拿冠軍，都要把最好的舞台呈現出來。”
夏銳猶豫了一下，接過橘子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像剛才《星軌》組的和聲，讓她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她點了點頭，聲音輕了些：“好，一起加油。明天抽簽，希望我們彆分到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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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怕分到一組呢！”蘇曉湊過來，把橘子糖罐遞到夏銳麵前，“分到一組才好，讓觀眾看看，溫柔和鋒芒也能好好相處！”
夏銳看著蘇曉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你這小丫頭，倒挺有信心。行，要是真分到一組，我們就好好比一場，誰都不許耍賴。”
周然也笑了，走到林萌萌身邊，幫她把發帶係好：“萌萌，你踮腳尖的動作真的很可愛，下次練舞要是忘動作，就想想星星，肯定不會錯。”
林萌萌點點頭，臉紅紅的：“謝謝周然姐！我會好好練的！”
等夏銳和周然走後，練習室裡又恢複了熱鬨。蘇曉抱著橘子糖罐，蹦蹦跳跳地說：“瑾瑾，夏銳姐也沒那麼凶嘛！剛才她笑的時候，還有兩個小梨渦，跟你一樣可愛！”
“是啊是啊！”林溪湊過來，晃了晃腿，“周然姐還幫我揉膝蓋了，說她有治舊傷的藥膏，明天給我帶過來！”
雲瑾笑著搖頭，拿起吉他繼續彈《晚風遇星》。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姑娘們身上，像鍍了層金邊。她想，或許這就是選秀最動人的地方——不是輸贏，不是名次，而是能在追逐夢想的路上，遇到一群能吵能鬨、能一起哭一起笑的人，能在針鋒相對之後，依然願意為對方伸出手。
第二天早上，總決賽分組抽簽在演播廳進行。雲瑾她們剛走進來，就看見評委席上少了個熟悉的身影——紀灝南的位置空著，隻有李薇、張馳和林森三位常駐導師坐在那裡，李薇手裡還拿著張紙條，眉頭微蹙地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著什麼。
蘇曉攥著雲瑾的胳膊，聲音瞬間低了下去，眼裡滿是失落：“瑾瑾，紀老師……紀老師怎麼沒來啊？昨天他還說會來看我們抽簽的……”
林萌萌也緊張地抓著沈霧的手，聲音軟軟的發顫：“是不是紀老師覺得我們不夠好，不想來了呀？我昨天練踮腳尖的時候又摔了，是不是他知道了，覺得我太笨了……”
雲瑾心裡也咯噔一下，指尖下意識攥緊了衣角，看向了觀眾席。
抽簽開始，主持人拿著抽簽箱走上台：“今天的分組規則很簡單，12支隊伍分成4組，每組3支隊伍，小組第一直接晉級總決賽，小組第二和第三要進行複活賽。現在，有請各隊隊長上前抽簽！”
雲瑾深吸一口氣，指尖碰到冰涼的抽簽球時，心裡突然就穩了。她拿出球打開——紅色，a組。
“是a組！”蘇曉跳起來，趕緊湊過來看，“剛才夏銳姐抽的是b組，我們沒分到一起！紀老師說得對，我們肯定能穩！”
回到練習室，姑娘們圍在一起，瞬間就忘了失落。
許瑤看著和聲改進方案，抱著尤克裡裡試彈了兩句，驚喜地說：“這個和聲分層太好用了！曉曉和萌萌唱高聲部，我和瑾瑾唱中低聲部，正好能蓋住《熾焰》組的voca優勢！”
蘇曉拿著筆，在紀灝南寫的rap建議旁問道：“可以把我們練舞的小事寫進rap，我昨天扶萌萌的時候，她踩了我一腳，這個能寫進去嗎？肯定很有意思！”
雲瑾看著姑娘們認真討論的樣子，心裡暖暖的。
接下來的三天，《星軌》組的姑娘們幾乎住在了練習室。蘇曉熬夜改rap，把“萌萌踩我腳”“溪溪轉暈摔進我懷裡”這些練舞時的小事都寫了進去，草稿紙上畫滿了小笑臉；許瑤按照紀灝南的方案改和聲，手指彈尤克裡裡彈得發紅，卻每次試唱都眼睛發亮；林溪練“小陀螺轉”時，特意避開紀灝南標出來的《熾焰》組盲區，轉得頭暈了就靠在牆邊歇會兒，歇完繼續練；林萌萌練踮腳尖，把紀灝南寫的“膝蓋微彎”貼在鏡子上，每次抬手都默念一遍，腳後跟貼滿了創可貼也沒喊疼；沈霧根據資料畫了新的走位圖，每個動作都標了和《熾焰》組的錯位時間點；雲瑾則每天晚上十點準時給紀灝南發排練視頻，早上醒來就能看到他的留言，裡麵寫著“萌萌今天踮腳尖很穩”“曉曉的rap節奏對了”“和聲再輕一點會更好”。
這天晚上，雲瑾剛把排練視頻發過去，紀灝南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屏幕裡，他穿著簡單的黑色衛衣，背景是酒店的房間，身後還放著未拆封的劇本。看見雲瑾身後圍過來的姑娘們，紀灝南笑了笑，眼底帶著點疲憊，卻依舊溫柔：“今天排練怎麼樣？萌萌的踮腳尖沒再摔吧？”
“沒有！”林萌萌趕緊湊到屏幕前，踮起腳尖比了個摸星星的動作，聲音軟軟的，“紀老師你看！我現在能踮著腳走三步了！瑾瑾說我比上次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