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順哲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地手臂上的聖痕,像在呼應吳山清話語裡未說儘的沉重。
他望著麵前始終垂著眼、周身裹著淺灰氣流的男人,突然覺得那些冷硬的淡漠下,藏著比聖痕灼燒更刺骨的傷痛。
“我懂。”徐順哲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錯辯的篤定。
他想起偏廳晚宴上那身被焦痕染透的禮服,想起凱保格埃嘶吼著“我才是徐順哲”時的絕望,想起自己掌心那枚嫁接來的、屬於穆勒的手臂。
他們都在彆人的軌跡裡掙紮,都被“身份”這把枷鎖勒得喘不過氣。
赫妮瓦不知何時已扶著牆站起身,她攥著破靈針的指尖泛白,目光卻異常堅定:
“順哲大人,凱保格埃大人他......他現在還處在危險之中。”
望著赫妮瓦蒼白卻堅定的臉,又瞥向身旁始終垂著眼的吳山清——那抹淺灰色氣流正繞著傘骨輕輕流轉,像在包裹一段不願觸碰的過往。
雖然人必須要去救,但按赫妮瓦所說的情況,所有誡者都知道改造體的事情,可若是所有人被一網打儘,那麼自己也危在旦夕。
可現在凱保格埃在那裡單打獨鬥,且又生死不明,支援迫在眉急。
“在擔心什麼?”似是看出徐順哲的窘迫,他來到麵前說道。
“他現在生死不明,我們去的話也有可能會陷入困境。”
“但總該去救,對吧?”他來到徐順哲身旁按住肩膀,“不要太患得患失,若是不方便,將她交給我便好。”
徐順哲明白他指的是艾拉拉,也理解了吳山清的點提。
“行,她就拜托你了,順便還有那家夥。”
“會的。”
徐順哲望著吳山清帶走艾拉拉轉身走進巷弄的背影,淺灰色氣流將艾拉拉靈體的微光妥帖護住。
他攥緊掌心的光矢碎片匣,匣內藍光順著指縫漏出,在潮濕的石板上投下細碎的星點——那是穆勒殘魂的氣息,正隨著聖痕的灼痛微微震顫。
“該走了。”穆勒的聲音從光矢中傳出,比之前更顯虛弱,“哈迪爾的追蹤符文已經鎖定聖痕波動,再耽擱下去,戒蝕獵巫隊的支援會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
徐順哲壓下喉間的腥甜,將赫妮瓦塞給他的半張布防圖展開。
圖紙邊角被汗水浸得發皺,淡紫色墨水標注的“多瑙河畔舊墓穴”旁,還畫著個小小的烏鴉圖騰,與艾琳眼罩上的紋路隱約重合。
他將圖紙折好塞進袖口,光矢在掌心凝成細刃,順著牆根的陰影往老城方向疾行。
哥特式建築的尖頂刺破墨色夜空,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石板路上,形成斑駁的銀影。
“所以這附近有什麼連通外界的地方嗎??”
“有的,請跟我來。”
多瑙河畔的偷渡碼頭藏在斷牆之後,魚腥氣混著柴油味撲麵而來。
徐順哲靠在鏽跡斑斑的鐵架上,看著赫妮瓦與船夫低聲交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矢碎片匣。
穆勒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安德森的羅盤能追蹤聖痕波動,他很快會找到這裡。”
“我知道。”徐順哲在心裡回應,目光掃過水麵上漂浮的碎木。
他能感覺到,體內那道嫁接來的左臂正隱隱發燙,與布達佩斯方向傳來的戒力波動產生了詭異的共鳴——那是哈迪爾的戒力錨點,像一張無形的網,正緩緩收緊。
船夫終於點頭,將一艘破舊的機動艇推下水。
引擎轟鳴著劃破夜色時,徐順哲突然蜷起身子,操縱的光矢從掌心滑落。
聖痕的疼痛驟然加劇,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細針鑽進血管,他咳出一口帶著火星的唾沫,落在船板上瞬間蒸騰成白霧。
“順哲大人!”赫妮瓦慌忙伸手,淡紫色靈力剛觸到他的衣襟,就被聖痕的紅光彈開,“您的聖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