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機的艙門在身後轟然關閉,將徐舜哲那夾雜著擔憂與決絕的目光隔絕。
狂暴的氣流與能量亂流瞬間將崈禦包裹,他卻如磐石般懸立於虛空,周身道袍在肆虐的風暴中獵獵作響,卻纖塵不染。
他低頭,看了一眼下方那架如同驚濤駭浪中一葉扁舟的運輸機,正艱難地調整方向,試圖利用他創造的這片刻混亂,衝出這片被多重意誌鎖定的空域。
“路給你鋪了,能走多遠,看你自己的造化。”崈禦心中默念,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
徐舜哲的計劃堪稱瘋狂,以“靈虛”撼動“神臍”,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這枚“卵”偏偏是此局中唯一的變數,是打破哈迪爾那看似完美閉環的唯一可能。
他這做師爺的,自然得為這“萬一”搏一把。
思緒未落,危機已至!
那道被他一指“點破”的熾白聖光長矛雖已化作光屑,但其蘊含的“審判”與“淨化”意誌卻未完全消散,反而引動了更強烈的敵意。
“異端!褻瀆者!竟敢阻攔聖光的裁決!”
萬裡之外,聖焰十字的領袖烏列爾似乎因隔空一擊被破而震怒,通過咒印傳來的意誌如同燒紅的烙鐵,更加熾烈。
崈禦甚至能模糊“聽”到對方那充滿排他性的怒吼在規則層麵回蕩。
緊接著,翠綠色的自然之力不再滿足於纏繞飛機,而是化作無數閃爍著生命與腐朽雙重光輝的棘刺藤蔓,如同活物般向他本人纏繞而來,帶著一種平衡被打破後的“修正”意味。
森林之母艾拉妮婭顯然也將他視為了破壞自然平衡的威脅。
灰色的死寂波紋再次蕩漾開來,這次更加凝練,所過之處,連空間都仿佛失去了“活性”,走向熱寂的終點。
永眠教團的墨菲斯托如同最耐心的獵手,無聲無息地釋放著終結的力量。
冰冷的藍色數據流如同無數探針,試圖解析他周身那層看似薄弱、卻玄奧無比的護身氣韻。
萬機之靈的主腦依舊在執行著它的邏輯——分析未知,消除變量。
更有那晦澀隱秘的契約之力,如同無形的絲線,試圖滲透進他周圍的能量場,窺探他力量的根源與代價。
秘典聖所的阿蒙,永遠躲在暗處,覬覦著一切“知識”。
而最龐大、最冰冷的壓力,依舊來自哈迪爾。
那混合了秩序與混沌的暗金領域力量,如同無形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試圖將他徹底禁錮、吞噬。
哈迪爾雖在“奧法斯之臍”陷入苦戰,但對其“領地”內出現的強大乾擾源,依舊分出了不容小覷的力量進行清除。
一時間,崈禦仿佛成了彙聚全球神戰焦點的風暴之眼,七股性質迥異卻同樣強大的神靈級意誌,或直接攻擊,或間接施加影響,將他團團圍住。
“嗬,還真是看得起老夫。”
崈禦輕笑一聲,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反而那雙渾濁的眼睛越發清澈,倒映著周遭光怪陸離、毀滅性能量交織的景象。
他並未選擇硬撼所有攻擊。那是莽夫所為,絕非他的道。
隻見他身形在虛空中微微一晃,仿佛化作了一道模糊的清氣,不再拘泥於固定的形態。腳踏玄奧步法,暗合周天星鬥之序,於間不容發之際,巧妙地穿梭在無數能量激流的縫隙之中。
聖光審判?他袖袍一拂,引動周遭混亂的能量流,使其稍稍偏轉,與側麵襲來的自然棘刺撞在一起,聖光與生命之力相互湮滅,激起漫天光雨。
死亡波紋?他並指如劍,指尖清輝一點,並非對抗,而是點在波紋傳遞的某個“節點”上,那灰色的死寂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開不規則的漣漪,威力驟減。
機械探針?他周身氣韻流轉,仿佛化作了無法被定義的“混沌”,那些試圖解析的藍色數據流一靠近,便如同陷入泥潭,邏輯混亂,無功而返。
契約絲線?他心念微動,自身“存在”仿佛瞬間變得虛無縹緲,那無形的絲線穿透而過,卻什麼也無法綁定,如同捕捉清風。
至於哈迪爾那無處不在的領域壓製,他則如同水中遊魚,總能找到那冰冷秩序與狂暴暗蝕之間,因強行融合而產生的、極其細微的“不諧”之處,身形流轉間,將大部分壓力卸開、引導至彆處。
他的戰鬥方式,與在場任何一位競爭者都截然不同。
沒有驚天動地的對轟,沒有法則層麵的蠻橫碰撞,有的隻是精準到毫巔的洞察、引導、化解與規避。
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弈者,在毀滅的風暴中閒庭信步,以最小的代價,維持著脆弱的平衡,並將絕大部分攻擊的餘波,巧妙地引向彼此,讓他們互相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