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順哲抬頭,豎井口,幾道身影出現了。
是那些賞金獵人。
他們裝備精良,穿著全封閉式的防護服,戴著多功能目鏡,正用繩索快速下降。
“目標在下方廢水池區域......能量讀數混亂,但聖痕信號依然可追蹤。”
為首的高大獵人通過內置通訊說道,“他跑不了了。準備捕獲網和鎮靜劑——要活的,完整的活體價值最高。”
徐順哲踉蹌著後退,背靠在一塊巨大的鈣化岩石上。
池水灼熱,能量狂暴,他身受重傷,而敵人裝備精良,人數占優。
沒有退路了,絕境。
就在這時——
左臂的聖痕,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
不是之前那種被環境乾擾的紊亂,而是一種......排斥。
一種強烈的、熟悉的、讓徐順哲心臟驟停的共鳴。
他猛地轉頭,看向空洞的另一端。
那裡有一條更大的裂縫,似乎是舊時代主排水管道的斷裂口。
裂縫深處,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不......不是什麼東西......是她。
夏萌萌從黑暗中走出來。
但徐順哲幾乎認不出她了。
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殘破不堪,勉強遮蔽著身體。
裸露的皮膚上,那些暗紅色的暴怒紋路不再是之前那種如同呼吸般明滅的活躍狀態,而是......凝固了。
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固定、梳理過,紋路的走向變得異常規整,甚至可以說是有序。
它們依舊散發著暗紅色的光芒,但那光芒不再是狂暴的、躍動的火焰,而是一種冰冷的、穩定的、如同熔岩冷卻後的暗紅輝光。
最讓徐順哲心驚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曾經赤紅、充滿瘋狂和痛苦的眸子,此刻是空洞的。
不是失去意識的空洞,而是被抽走了某種本質的空洞。
瞳孔深處,隱約能看見極細微的、藍色的數據流一閃而過。
她的動作僵硬,像是提線木偶。
每一步都精準、機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但她身上散發出的威壓,比之前更加可怕——
那是一種被馴化、被引導後的暴怒,不再是失控的火山,而是一台被設定好程序的毀滅機器。
“萌萌......”徐順哲喃喃出聲,聲音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夏萌萌的腳步停住了。
她轉過頭,那雙空洞的眼睛看向徐順哲的方向。
四目相對。
徐順哲在那雙眼睛裡,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情緒——沒有瘋狂,沒有痛苦,沒有掙紮,甚至沒有......認出來的跡象。
就像在看一個陌生的障礙物,但她的身體,卻做出了反應,那些凝固的暗紅紋路,突然亮了一瞬。
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快得像是錯覺。
但徐順哲左臂的聖痕,卻像是被點燃的炸藥,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光芒!
強烈的、幾乎要將他靈魂撕碎的排斥。
夏萌萌體內那被“梳理”過的暴怒本源,和他聖痕深處殘留的、屬於她之前衝擊留下的印記,產生了某種超越控製的排斥。
“呃啊——!”徐順哲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左臂傳來的劇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他感覺整條手臂的骨頭都在碎裂,皮膚下的聖痕紋路像燒紅的鐵絲般灼燒著血肉。
而夏萌萌......她的身體顫抖起來。
那種僵硬、機械的姿態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她的右手猛地抬起,捂住自己的額頭,喉嚨裡發出壓抑的、仿佛野獸被困住的低吼。
空洞的眼睛裡,藍色的數據流劇烈波動,像是在和某種本能進行激烈的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