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珍視的一切,他所走過的每一步,在哈迪爾眼中,都隻是可以優化、可以重構的“低效代碼”。
數據流中,他“看”到了——
徐舜哲單膝跪地,渾身浴血,左臂扭曲,眼神卻死死盯著前方。
而在徐舜哲麵前,漂浮著一個由暗金符文和數據流構成的詭異造物。
厲詭。
而厲詭的核心......是他自己。
吳山清“看到”了自己。
而此刻——
厲詭外,徐舜哲正跪在廢墟中,看著他被囚禁的痛苦影像,眼中充滿掙紮與憤怒。
厲詭內,哈迪爾的意誌正在通過他,向徐舜哲施加最殘忍的情感牽製。
吳山清“感受”到了徐舜哲的掙紮。
那種在“否定一切的權能”與“無法否定的人性”之間的撕裂感,那種眼睜睜看著同伴受苦卻無能為力的憤怒與絕望......
就像當年。
就像吳瑤倒在他懷裡的那一天。
而現在。
在厲詭的數據牢籠中。
在感知到徐舜哲的掙紮時。
那種熟悉的、刻骨銘心的無力感,再一次淹沒了他。
隻不過這一次,他不是旁觀者。
他是那個被用來製造“無力感”的工具。
他是懸掛在徐舜哲麵前的、血淋淋的“代價”。
“不......”
吳山清的意識在數據洪流中發出無聲的嘶吼。
這一次,不是針對哈迪爾。
而是針對他自己。
針對那個曾經跪在雨中、眼睜睜看著重要之人死去的自己。
“不能再這樣了......”
數據鎖鏈在收緊,解析流在深入。
但吳山清的道心,卻在劇痛中,一點點變得更加清晰。
他“看”著厲詭外徐舜哲掙紮的臉。
他“感受”著哈迪爾複製體那冰冷、精確、不容置疑的意誌。
他“回憶”著吳瑤死前那句“要活下去”,回憶著她嘴角那抹倔強的笑。
然後,他明白了。
哈迪爾的計劃,從來不隻是控製或清除徐舜哲這個“變量”。
他要的,是以徐舜哲的“靈虛”為媒介,以奧法斯之臍的“格式化能量”為燃料,在舊世界被清零的瞬間,強行覆蓋上他設計的“新秩序”規則。
屆時,萬物重啟。
吳山清、徐舜哲、徐順哲、夏萌萌、赫妮瓦、凱保格埃......所有這些人,所有他們的掙紮、痛苦、羈絆、記憶,都將被抹去。
然後,在一個被絕對理性定義的“完美世界”裡,以另一種形態“重生”。
沒有痛苦,沒有混亂,沒有“不必要的”情感波動。
但也......沒有吳瑤在雨中放飛翠鳥時明亮的笑容,沒有徐舜哲掙紮時眼中人性的光,沒有夏萌萌失控暴怒下深藏的恐懼與孤獨,沒有赫妮瓦即便被暗蝕侵蝕也要保護凱保格埃的決絕......
那還是一個“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