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德裡克招供後,大帳內的氣氛便凝重了數日。
沙盤上,那片代表著大華疆域的土地,如今看起來竟顯得有些渺小。它的東、南、西三麵,被諸葛亮用紅色的木簽插上了新的標記,分彆寫著——熾陽、月影、星輝。
三個名字,像是三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泰拉大陸……”蘇毅的手指在沙盤邊緣輕輕敲擊。
諸葛亮手持羽扇,卻罕見地沒有搖動,一雙慧眼死死盯著沙盤,似乎要在方寸之間,將那三個陌生的帝國看透。
賈詡則垂著眼簾,老神在在,但緊抿的嘴角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所謂的“天下”,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他們引以為傲的謀略與智慧,將要麵對的是一個全新的、規則未明的棋局。
帳簾猛地一掀,打破了這片沉寂。
“陛下!孔明先生!文和先生!你們咋還在這兒愁眉苦臉的?”程咬金的大嗓門轟然灌入,“俺聽說抓來的那幫俘虜又招了啥,咋的,他們還有比百萬大軍更厲害的玩意兒?管他什麼大陸,什麼鳥毛帝國,打就是了!一斧頭不行,就兩斧頭!”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著手裡的巨斧,渾不在意帳內凝重的氣氛。
賈詡眼皮跳了跳,沒做聲。
諸葛亮卻是被他這渾不講理的勁頭逗得莞爾,羽扇輕搖:“知節將軍此言,雖粗,卻也有理。未知並不可怕,懼怕未知,方是敗北之兆。”
蘇毅緊繃的嘴角也鬆動了,他抬眼看向程咬金,眼中的陰霾被這位福將的樂天衝散了不少:“程將軍說得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朕隻是在想,該先砍哪一個。”
“那還用想!”程咬金一拍胸脯,“就那個叫什麼‘熾陽’的,咱們剛把他揍趴下,趁他病要他命,直接殺到他老家去,把那個叫奧古斯的皇帝揪出來,讓他給咱們牽馬!”
帳內的氣氛徹底活絡過來。
蘇毅笑著擺了擺手:“將軍勇則勇矣,卻非此時。朕叫你們來,正是要商議此事。”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沙盤,但這一次,裡麵不再是沉重的壓力,而是燃燒的野心與冷靜的盤算。
“孔明,文和,你們怎麼看?”
諸葛亮上前一步:“陛下,德裡克招供,於我大華而言,是危,更是機。我們知道了天外有天,便不會再坐井觀天。熾陽帝國雖元氣大傷,但其底蘊尚在,且月影、星輝兩國虎視眈眈,這泰拉大陸,乃是三足鼎立之勢。我軍雖大勝,卻也疲敝,不宜再進。當務之急,是消化戰果,尤其是那些被俘的牧師和他們所謂的‘神術’‘聖晶’,此乃我等了解域外力量體係的關鍵。”
賈詡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孔明所言甚是。熾陽大敗,消息傳開,月影、星輝必會派人前來刺探虛實。我大華如今在他們眼中,便是一塊突然出現的肥肉,是香是毒,他們尚不清楚。此時我軍若深入熾陽國境,後方空虛,恐引豺狼窺伺。為臣之見,當退。”
蘇毅聽著兩位頂級謀士的分析,與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沙盤中央。
“這天下,比朕想象的要大得多,也……有趣得多。”
他的手掌輕輕撫過大華的疆域,然後猛地攥緊成拳。
“傳朕旨意。”
帳內三人皆是神情一肅。
“班師回朝!”
此言一出,帳內空氣仿佛凝固。
“陛下!”一聲暴喝響起,呂布按捺不住,大步上前,他手中的方天畫戟因主人情緒激動而微微顫動,“此刻熾陽元氣大傷,正是我軍乘勝追擊,直搗其腹心的大好時機!為何要回朝?”
他的話,代表了帳內多數武將的心聲。
秦瓊亦是抱拳:“陛下,呂將軍言之有理。我軍兵鋒正盛,士氣如虹。此時收兵,無異於縱虎歸山。”
“縱虎歸山?”蘇毅抬起頭,視線從呂布和秦瓊臉上一一掃過,“那也要看,是山中的虎更凶,還是家裡的狼更惡。”
諸葛亮羽扇輕搖,擋住了還想再言的呂布:“陛下回朝,自有深意。奉先將軍稍安勿躁。”
他轉向蘇毅,微微躬身:“陛下,京中暗流洶湧,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您攜滅國之威而歸,既是無上榮耀,亦會成為眾矢之的。此行,怕是比沙場征伐更加凶險。”
呂布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得憋悶。
什麼家裡家外,他隻知道敵人在前,便當揮戟殺之。
蘇毅站起身,走到沙盤前。
他拿起代表大華的小旗,又看了看那些代表域外帝國的紅色木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