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捏著那枚溫熱的骨質徽章,他那張一向嚴肅的臉龐,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股氣息,這煉屍的手法……”他低聲自語,聲音裡壓抑著一股風暴,“錯不了。”
“道長,您認識?”李元芳敏銳地察覺到九叔的情緒波動,上前一步問道。
九叔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徽章翻轉過來,在那猙獰的骷髏頭背後,有一個用篆文刻下的、幾乎被磨平的“黃”字。
“何止是認識。”九叔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密林,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此乃我茅山叛徒,早已被逐出師門的師叔——黃真人所為!”
石堅一直冷眼旁觀,此刻才發出一聲冷哼,充滿了不屑與殺意:“黃師叔?那個偷了師門禁術,妄圖煉屍的廢物?沒想到他竟躲在這等蠻荒之地,苟延殘喘。”
李元芳心中一凜,原來這背後還牽扯著玄門內部的恩怨。
“不能再等了。”九叔眼中厲色一閃,“此獠心術不正,又得了這般邪法,任其發展下去,整個南疆都將化為人間鬼蜮。被動防守,隻會讓他不斷坐大。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找到他的老巢,一勞永逸!”
石堅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師弟說得對,是時候清理門戶了。正好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茅山雷法。”
兩人意見達成一致,守城已經沒有意義。為求速戰速決,避免打草驚蛇,最終決定由九叔、石堅以及武功最高的李元芳三人,組成一支精銳小隊,悄然潛入這片被死亡氣息籠罩的蠻荒密林。
南疆的密林,白日裡也顯得陰森昏暗。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腐葉與不知名毒草的氣味。
“小心腳下。”李元芳走在最前,憑借著過人的直覺和經驗,不斷提醒著後方二人。
話音剛落,他身側一根看似普通的藤蔓突然如毒蛇般彈起,纏向他的脖頸。李元芳頭也不回,反手一刀,幽蘭劍光閃過,藤蔓應聲而斷,斷口處流出的竟是腥臭的黑血。
“有點意思。”石堅麵無表情,隨手一指,一道細小的電弧從他指尖彈出,將前方一片看似無害的沼澤地照亮。電光之下,隻見沼澤中潛藏著數十具隻露出半個腦袋的行屍,它們被電光一激,紛紛發出無聲的咆哮。
九叔則掏出一方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西南方向。“屍氣與怨氣最重之處,在那個方向。此地被人布下了‘百鬼鎖魂陣’,不僅能滋養屍兵,還能迷惑外來者的方向感。”
他從懷中摸出三張黃符,分彆遞給二人:“貼身放好,可避瘴氣與鬼遮眼。”
李元芳看得暗暗咋舌,心想這二位的組合,簡直是專業對口,天作之合。
在密林深處穿行了約莫兩個時辰後,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巨大的環形山穀,出現在三人麵前。山穀中心,赫然矗立著一座由無數森森白骨搭建而成的巨大祭壇,高達十餘丈。祭壇之上,怨氣衝天,隱隱形成一個巨大的骷髏虛影。
而在祭壇頂端,一個身穿寬大黑袍的乾瘦男人,正高舉雙手,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的咒語,天空中竟有烏雲彙聚,一道道黑紫色的邪異閃電在他周身環繞,劈入祭壇之中。祭壇下方,上千具行屍密密麻麻地跪伏著,仿佛在朝拜它們的神。
“黃、師、叔!”九叔看著那道身影,一字一頓,聲音中蘊含的怒火仿佛要將空氣點燃。他一聲怒喝,如同平地驚雷,響徹整個山穀:“你這欺師滅祖的叛徒,竟敢在此行此逆天之事!”
喝聲打斷了儀式,祭壇上的黃真人動作一滯,緩緩轉過身。當他看清來人是九叔和石堅時,先是一愣,隨即那張乾枯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為猙獰的笑容。
“我當是誰,原來是師侄。”他怪笑起來,聲音沙啞刺耳,“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偏要闖進來!也好,也好!我這‘天雷絕屍’正缺兩味最上乘的主藥,就拿你們兩位茅山高功的魂魄,來為我最強的作品,開光點睛吧!”
“狂妄!”石堅厲喝一聲,已然按捺不住。
大戰,一觸即發!
黃真人雙手一揮,山穀下跪伏的上千具行屍猛地站起,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藍的鬼火,如同潮水般向三人湧來。
“這些雜魚,交給我!”李元芳幽蘭劍出鞘,鏈子刀盤旋周身,主動迎上了屍潮。他的身法飄忽不定,劍光與刀影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凡是靠近的行屍,無不被瞬間肢解。
而九叔與石堅,則同時衝向了祭壇。
“米為精,砂為陽,墨為正,血為敕!天地無極,乾坤借法!”九叔腳踏七星步,雙手快速結印,一張張黃符憑空燃起,化作金色的八卦圖樣,從天而降,將整個祭壇籠罩。八卦金光到處,屍兵身上的屍氣頓時被壓製,行動都變得遲緩起來。
“雕蟲小技!”黃真人獰笑一聲,引動周身的黑色閃電,狠狠劈向八卦圖。